緊接著,兩個男人便同時來到了師孃的床前。
他們離我是如此的接近,我幾乎快要屏住了呼吸。
“她應該就這幾日了,聽說你來了,她想見你最後一面。”這是完顏洪泰的聲音,不知道這是否又是我的錯覺,他的聲音有些壓抑,似乎是在極力隱藏著什麼,如果我沒有聽錯,他想隱藏的,應該是自己濃濃的悲傷。
可這句話換來的,卻是另外一個男子的沉默。
而他再次開口,說得卻不是關於師孃的事情,彷彿師孃根本就與他無關的一個女子。
他開口說的是另一個話題,並且,口氣頗為不悅,他說:“單于,我此次不遠千里來此,你應該知道為了什麼?”這是季杏林的聲音。
而這句話,又讓另外一個男子沉默了。
屋子裡的氣氛,怪異到了極點。
完顏洪泰的沉默似乎讓季杏林十分惱火,“這麼多年,單于的雄心壯志,為何在一夕之間,徹底改變?這些年我們花費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單于為何卻要輕言放棄?如今,大陵江淮一帶遭遇百年大旱,陵皇病重,眾皇子一心爭奪大位,任由災民湧入京城,而麗皇慕容軒,暗自在邊境屯兵二十萬。如今大陵可謂內憂外患。
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時,正是我們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更何況,陵皇的寶貝女兒也在單于的手裡,我們正所謂是佔盡了先機。可單于究竟為什麼臨時改變了主意?讓我們之前的心血,付之一炬。”
可完顏洪泰對季可林的話卻置若罔聞,許久也不曾回答。
我不由一陣心寒。
原來,這就是完顏洪泰,執意讓我來草原的真正目的。只覺得,頃刻間一股惡氣衝上頭頂。
頭頂傳來完顏洪泰低沉的聲音,可並不是回答。他說話的時候,似乎想極力掩飾什麼,可是最終心底的情愫,依然無法隱藏。
他對季可林說:“也許我們都錯了,不該這樣待她。”然後,不再講話,聽到腳步聲,完顏洪泰離開了這裡。
這個她毫無疑問,指的是師孃。
屋子裡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當然,季杏林此刻並不知道,床下,還藏著一個我。
火盆裡的木炭發出噼啪的響聲,映襯得此刻的大帳內更加安靜。
季杏林長長的嘆了口氣,走到師孃的床前,緩緩坐下。
“薇蘭……薇蘭……三郎來看你了。”他輕喚師孃的名字,可我只覺得噁心。我實在無法將師孃曾經口中那個深情款款的三郎與此刻這個人聯絡在一起。
雖然他的口氣,此刻變得情深依舊,可在我聽來,更多的卻是諷刺。
我看見他的袍裾在微微的抖動,聲音有些微顫:“薇蘭,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嗎?你穿著碎花的藍色衣裙,只需一眼,便叫我記住了你。雖然,那時,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接近你,不過是我計劃的第一步,可是現在想起來,你當時確實讓我心動,以至於後來我對你的照顧和呵護,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是偽裝,還是發自內心。可是我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我此生的命運,我的責任不會讓我為你而改變什麼。亦或許,我愛你,並沒有想象的那樣深。亦或許我也許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你可能不知,我的母親其實就是匈奴的公主,我身上流著一半匈奴的血液。我的母親當年遠嫁麗國,不過是一個金蟬脫殼之計,而我的父親便是老匈奴王安排在陵國的內應。所以,你當初被匈奴人劫持到草原,我一開始就知道。更可以說,是我親手安排的一切。原因是,我與你相處了許久,卻不曾從你口中得知半點關於當年匈奴血案和你家族秘密的任何線索。當時的匈奴王完顏洪泰年輕氣盛,一心想盡快找出匈奴慘案的真兇。他見我毫無進展,便再也等不及,所以讓我安排你去草原,他要親自審問。
也許,怪只怪你真的對一切根本一無所知。無辜的受了這許多磨難。
很多年過去了,我只知道你隨沐清風逃離了草原。後來便不知去向。我以為你從我的生活中,已經徹底消失了。雖然我不止一次的在夢中遇見過你,但卻從未想過要在此與你相遇。
可沒想到,事隔多年,我居然又查到沐清風與你的蹤跡。
那次,我假打著帶兒子上山學藝的幌子,本意再次見到你,讓我吃驚的是,當你看到我時,我居然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毫不遜色於當年的情愫。我竟不知,原來你,愛我竟然有這樣的深。
深到,連沐清風救你後與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