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日出隱蔽,月出趕路。
在皇陵中,孫恆初用布帛和石墨給雲傾畫了一張最為簡單的地圖,讓雲傾定奪該往什麼方向走,雲傾看了地圖之後才知道,原來軒燁國是位於中原沃土之北,而她們所處的後山則是皇城的最南首,按照地圖上簡易的線條來說,如果他們堅持往北行走,大概一個月的路程便可翻過那連線著皇陵山丘的群山,然後到達有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巫峽山,巫峽山雖然取了山名,但卻不是山巒,而是一個關口,而過了這個關口,踏過軒燁國的北城門,就到了終年飄雪的北楚境內。
北楚有冷戰天,看來是飛去不可的了,而且就算他們的腳程跟不上,也至少可以在他領兵回朝的途中截住他。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順著地圖的走勢,如果他們從腳下的皇陵的後山往南走的話,不過三日路程就會到達南淮海域的渡口鳳凰坡,大概五日的水路行船後,可登上終南五峰腳下的林越寨,過了那片河寨,也就是到了齊國的境內;齊國有陰險狡詐的齊太子,此人雖然可以利用,但是與其周旋卻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若有一步走錯,必然性命不保。
而若是往西行,十日的時間就會到達人稱‘風雲莫測,豺狼橫行’的西北大沙漠,駱駝腳程三日,就可以看到西梁的大草原的一片寬闊綠洲。至於往東走……往東是不可能了,因為全部都是水路,只怕行船半月都找不到一片孤島,而東魏只是一個孤零零的諸侯國,人丁稀少,資源緊缺,去了不僅沒有藏身之地和發展前景,只怕在海中飄零的那幾日就會喪命與東魏最為猖獗盛行的海賊子手中。
於是在一番斟酌之下,雲傾決定先順路前往驪山看望‘故人’,解決一些該了斷的事情後再尋一個人脈廣集的市井打聽一下關於皇城內的風聲,而後再做下一步決定。
這次逃離那那潮洶湧的皇城,雲傾很難想象小皇帝會在震怒之下如何處置她和冷氏一族,畢竟她在宸棲宮內殺了那兩名殺手和火燒了宮殿的這點微末伎倆,也許可以矇蔽別人的眼睛,但是決然逃不過那些專業的殺手和士兵,而小皇帝手下的探子隊長和皇城禁衛軍的參領便是這方面的高手,所以,那些越蓋彌章的東西,只要輕輕一揭,真相便一目瞭然了。
可是,那些鋪設性的東西她還是要做,因為她也在賭,賭皇帝是否會放過她一馬……。
走上驪山蜿蜒崎嶇的山道中,孫恆初一直在前面探路,多年的訓練讓他的夜視能力比一般人強勁,所以就算天上的烏雲隱去了月光,山洞內漆黑一片,他也能很快辨別方向。雲傾跟隨在他身後,雖然她的身後已經恢復了八成,但必將還是個小孩子的軀體,再加這半個月來的奔波流離,和在冰冷的雪地上走了那麼久,所以突然間摸進這黑漆漆的驪山古道里,便出現輕微的‘雪盲症’症狀,以至於眼睛因為不適應這忽明忽暗的光線排程而什麼都看不見。
“婉兒,小心”在走了一段路後,孫恆初突然停住腳步,低低的對身後的雲傾小聲說道,他的嗓音有些暗啞,但卻依舊謹慎。雲傾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光聽洞口吹來的呼嘯寒風,也知道這條暗道他們已經順利透過,前面,應該就是行宮的入口前殿。
“太后搬來驪山之後,冷戰天曾率領了一萬兵馬駐守巡邏這裡,你要小心”雲傾從容鎮定的跟隨在後,不忘提醒他。
這一次前往驪山,極度兇險,但若是她不來會一會太后,恐怕以後的日子就會更加危險。太后四處散播謠言,說她內外勾結,意圖謀反篡位,如今她又離開的宮廷,根本無法估計冷仲和冷戰天的性命,雖然佛說:六道輪迴苦,前世與今生不過只是再造業和還債,但是她畢竟是血肉之軀,對於自己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人,還是有諸多不忍。
出了古道,孫恆初拉著雲傾的手翻越過一出較矮的城牆,此刻,月朗星稀,雲傾的視力也恢復了一些,她探首往前看去,只見十來名身著皇宮禁衛軍‘勇’字盔甲的巡邏軍腳步鏗鏘的走來,於是她忙拉著孫恆初閃入黑暗的角落裡。
現在是二更天,如果這裡的規矩和皇宮裡一樣的話,便是白天五個時辰一換班,夜裡每一更一換班,而現在正值換班的空隙。
冰冷的石頭夾縫中,如刀鋒一般刮在面容上的呼呼北風在耳邊不住吹送低咆,他們頭頂上,交接清冷的月光潑灑下來,蒼涼的落在隱蔽身影的腳尖處。孫恆初漆黑的眸子閃爍著警敏,在那些士兵離開之後望向雲傾,壓低聲音道:“驪山的戒備不比皇宮疏散,你要翻進宮牆,到達行宮頂處去見太后,太過危險,難道飛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