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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放過她

棲城和倫敦,八小時的時差,九千二百公里的距離,飛行十二小時。 到達蘇格莊園已經是英國時間凌晨一點,困的眼睛都睜不開的小謹被明瀾帶去睡覺。 江言程提著行李上樓。 洗漱完是半小時後,男人穿著黑色睡衣兀自整理行李,取出行李箱隱秘夾層裡的錢夾,放在床頭櫃上。 這裡的一切和賀歲愉離開時一樣,書桌上的多肉,沙發上的暖色毛毯,大床上的淺藍色四件套,裝著零食的盤子,衣櫃裡明瀾曾經送給她,她穿過的棉質睡衣,浴室的女生護膚品,通通沒變。 就連窗臺上的綠蘿都未曾挪動半分,前陣子養傷期間,江言程最常乾的事就是給綠蘿澆水。 男人整理好個人用品,毫無睡意,坐在從前有個人最常坐的躺椅上,微微抬頭,露出清晰流暢的下顎線,透過採光極好的落地窗,凝視夜空中的飛機小點。 並不是因為時差睡不著,而是他的作息完全被打亂了,身體已經因為疲倦發出強烈不滿,精神卻頑強的不肯罷休。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英國飛澳洲,澳洲飛英國,英國飛國內…… 澳洲,英國,國內這三個地點來回切換,最後的終點卻是英國。 已經數不清這個月飛行了多少次,飛在天上的時間都比這次待在國內的四天長。 幾千公里的距離,長達數十小時的飛行時間,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明明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做這些他明明不想做的事。 給他下蠱了嗎。 靠在躺椅上的男人低頭,漆黑的眸光聚焦在手裡的照片上,上面的女孩笑著。 答案不言而喻。 照片被人做了特殊處理,右下角男生旁邊的女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石墩,一點都不違和。 瘦削的指尖輕柔的撫摸照片上瘦弱的女孩,她明明笑著,他卻覺著這個笑比哭還難看。 垂眸看了會兒,照片倒扣在心口,後面的一行清秀小字清晰露出來。 問題還沒想明白,江言程沒有看那行字,凝神陷入深思,又像是回憶。 從他十四歲到現在二十三歲,他和她已經認識九年了,可實際相處的日子真正算來沒有多少。 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他十四歲的時候,在她老家,她可能記得,也可能不記得。 他記得清楚。 十七歲正式回國前,那天的場景或許是模糊的,像是被人加了層濾鏡。 十七歲回國那天,見到記憶中的人,濾鏡被人徹底撕開,陰雨綿綿,天生帶著朦朧的天氣和抽泣的女孩兒清晰印在腦子裡。 那天他隨管家陳叔參加家裡傭人江姨的葬禮,車子從千碧山出發,走了兩三個小時,開到了一個鄉下。 細雨濛濛,路邊的農家小院彷彿在畫兒裡,裡裡外外裝飾著許多白色布緞,還有許多來弔唁的客人。 一下車,最新款白色球鞋就沾上了黏連的泥土,他在一旁的草上跺了幾腳,勉強蹭掉了些,白色球鞋還是像和了泥。 一進門,又沾上飄灑的菸灰,泥和菸灰,給球鞋重新上了層髒髒膜,從前的光鮮亮麗被深深掩埋,倒有些入鄉隨俗。 等會兒還會弄髒,無所謂了。 院子不算大,角落裡荒草叢生,新奇的壓水井早已乾涸,簡單粉刷了的一層房子只有四五間,屋子裡放著簡單的家電。 一進靈堂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純白孝服的小身影,低著頭跪在墊子上,身體因為抽泣微微顫抖,見到有人來弔唁起身回禮。 他按照規矩向逝者上香鞠躬。 白色帽簷將女生容貌完全遮掩,他甚至懷疑對方不知道他是誰,麻木地向他回禮。 直到陳叔把女孩扶起來,他才看到女生白如紙片的尖下巴,她很瘦,到他脖子那麼高。 女孩兒手指緊緊捏在掌心,用力到發白,不知道是過於傷心還是緊張。 比他小大半年的女孩無依無靠,在遠房親戚的幫助下獨自撐起這場惡劣天氣下的葬禮,沒有人不心酸。 他站在人少的角落裡,目光不受控制的投向穿著孝服的女孩兒。 直到陳叔過來,和他說了些這邊的葬禮禮節,交代他不要亂跑。 從上午到下午下葬,女孩一口水都沒喝,他甚至懷疑她再哭就要脫水了。 陳叔說下葬的時候不讓他去,他是個閒不住的主兒。 一行人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一直看到儀式結束。 江母去世,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親人就不在了,剩下的包括今天來的都是鄰居和遠房親戚。 事實上,江母常年外出打工,和鄰居親朋的關係都不算太熟。 所有儀式完成,眾人散去,那女孩兒還在跪在墓前,弓著腰身,發抖的身體還在哭。 沒有由來的,他想給她遞紙巾,讓她吃點東西,這種微妙的情緒像吸水的海綿越脹越大。 可對於她來說,他是陌生人。 這世上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