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意無意的往草地山看,不過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在四周走了一圈,最後回到呼延澈身邊的時候,他的氣息早已經平穩:“找到你要的東西沒有?”
“你是說螢火蟲嗎?你不自己也看到了嗎,連個影子都沒有。”唐豔兒找了處比較平坦的地方,然後靠著樹杆坐下:“這裡只有草,別的什麼都沒有,太單調了,螢火蟲是不會喜歡這裡的。”
“不可能!”他說得很是堅定。
“不信你自己去找找看不就知道了。”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說不可能,真不知道那麼固執做什麼!唐豔兒聳聳肩,仰頭看著樹頂。不知道這是什麼樹,反正枝葉很是茂密,密密麻麻的將月亮擋得十分嚴實。
恍惚中,樹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她立馬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了。生候樹會。
揮手想叫他過來看個究竟,才發現那腹黑的王爺正拿著根樹枝在稍高一些的草叢裡驅趕著,左一下,右一下,做著地毯式的搜尋。若是將他放到戰場上去,定是個掃雷好手。
“怎麼樣,我說沒有吧,還不信。”瞧他敲了半天,最後也不得不扔掉樹枝往回走,唐豔兒忍不住要打趣他:“以為自己長得好看,螢火蟲就能賣你面子啊?或許在他們看來,你也就不過一隻會長著兩條腿,兩隻胳膊,會走路的動物而已。”
若是換在平日,恐怕早就將他氣得牙齒咯咯響了。
可是這會兒,呼延澈似乎是沒聽到她的話一半,扔掉了手裡的樹枝走到她的旁邊,與她肩並著肩的坐下。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道:“小的時候,父皇曾帶我們一大幫的兄弟出宮到這裡玩,那時候這裡有很多的螢火蟲,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飛得到處都是。我與軒跑得最快,捉得最多,捉了一大袋子。六哥那時候還因為這個生我氣,說我只喜歡軒,都不和他一塊兒玩。”
唐豔兒耐心的聽著他說,等他停下來,抬眼朝他看去,發現這傢伙的嘴角,居然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種陷在往日美好回憶中的微笑。
停頓了一會,他繼續:“可是現在物是人非,螢火蟲沒了,我兄弟間的感情也如這蟲子一般,不復存在。兄弟一共有十三個,現在只剩下了四個,而且還是各自為政,爾虞我詐。”
剛剛還笑著,現在卻變得傷感。見慣了他的暴戾狠辣,現在看到他痛苦無助的樣子,還真叫唐豔兒有些措手不及:“那個,其實你也別傷心,人都是貪婪的。誰叫你出生在帝王之家,誘惑太大,利益太重,免不了會為了爭權奪利而發生流血事件,你看開一點便是了!”自己看的歷史書不多,可是為了權力而手足相殘的事情,卻是見識過不少。
不僅僅是兄弟,還有父子之間,姐妹之間,親戚之間,合作伙伴之間……
共苦容易,同甘難啊!
不管什麼時候的人類,都是一樣的!
“事情沒有發生在你的身上,你當然可以這麼說。當你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的死去,你還能說得這般輕鬆嗎?老十二,那年才三歲,我傍晚的時候還和他說過話,逗過他玩,可是到了當天晚上,卻被人發現淹死在了旁邊的荷花池裡。他的生母靜妃是個非常溫柔善良的女人,因為受不住這個打擊瘋了。”
說到這裡,唐豔兒聽得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似乎是為了平穩心中的激動。
該不會是哭了吧?
若真是這般,可叫自己大跌眼鏡了。
趕忙偷偷的看他,只是夜太黑了,而且他頭還仰得高高的,望著樹頂,壓根什麼都看不到,便只好作罷:“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還能怎麼辦?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可能讓時間倒流。逝者已去,生者有自己的活法。勇敢的面對才是目前最需要的,就算是手足同胞,萬不得已的時候,你也得反抗。”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但是當對方危害到了自己性命的時候,就應該毫無顧慮的反擊回去!
“哈哈……話說得輕鬆。”呼延澈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透著很大的無奈:“本王問你,你有過親人嗎?應該沒有吧。”
“這又如何?”唐豔兒仔細的想了想,那日柳玉鶯似乎說過,這具身體的主人在六歲的時候便到了柳家,沒有父母,應該就是沒有親人吧。而在現代,自己也是個孤兒,對自己最好的,就只有明哥了。所以怎麼算,都可以說沒親人!
“那你就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到被自己親人傷害的痛。”
兩人誰都不說話了,因為似乎已經無話可說。
背靠著樹杆,就這麼靜靜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