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早下山。”凌靜轉回頭,仰首看著天上的星月,語氣淡然的對身後的歐宇揚說道。
“明早?”歐宇揚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他知道她與眾不同,可也別給他太多驚嚇啊,這樣沒有準備的在山上過夜,不感冒才有鬼呢。
“shit。”她總是這樣不愛惜自己嗎?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她因此而可能生病時,他就莫名的不安,緊抿的嘴角顯示著他的怒氣,只是前面的人絲毫沒有回頭的跡象。他擺著一張臭臉不發一語的向車旁走去。
引擎聲逐漸遠去,凌靜回頭看著那明亮的車燈正在快速的蜿蜒消失,心中僅有的一絲溫暖似乎也慢慢遠去。她不是已經沒心了嗎?又在奢求什麼呢?她在心裡輕輕卻堅定的對自己說。
陪伴她的,只有那遙不可及的茫茫星空,年年月月日日,只是,如此而已。她的心早已一片荒蕪。
有人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在天上守護著他最愛的人。媽媽,你也會在天上看著我嗎?你有看到我在努力的呼吸著嗎?再一次的仰望蒼穹,她努力的尋找著守護她的那顆星子。眼睛酸澀的難受,卻沒有眼淚可以流下來。
多久了,除了不自覺的在睡夢中流淚,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嚐到過眼淚的味道。
媽媽說,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值得你為他流眼淚,值得你為他掉眼淚的人,卻不會捨得你流淚。是啊,這世上,再沒有人值得你的凌凌哭泣,再也沒有。
只是,您知道嗎?沒有值得流淚的人也是痛苦的。媽媽,您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帶走這冰冷世界的唯一溫暖?怎麼忍心奪去這沒有色彩的天地裡唯一的霞彩?獨留我一人,看盡世間醜態,嚐盡人間辛酸,讓我,情何以堪?
絲絲的寒意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包圍,那些冰冷的觸手肆意在她的肌膚上游移,一點一點的帶走那殘留的暖意,心底的悲涼宛如秋天枯萎的藤蔓,蕭瑟而又昏暗,緩緩地蔓延,爬滿,明明睜著眼睛,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不見一絲光亮,耳邊只有自己微弱的呼吸聲,一聲一聲,麻木而毫無生機。
凌靜陷在自己製造的漩渦裡,無法自拔。刻骨的悲涼緊緊的跟隨著她,無處藏匿。
歐宇揚看到她時,她還保持著他離去時的坐姿,仿若一尊雕像,冰冷,麻木,千年萬年似乎都不曾改變,只有那無盡的哀傷在她周圍遊走,緊緊的把她困在其中。
那一刻,他被震驚了。那一刻,他才知道,無論她外表多麼的倔強、冷漠、淡然,她只是一個女孩,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單薄的肩上,也許正擔負著他想象不到的責任。她堅強倔強,卻像那不畏風霜,在深秋時節開放的野菊花一般,以清冷的味道俘虜人心。
他的心被填的滿滿的,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的感覺就這樣鋪陳開來。他好想上前,好想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不要那麼悲傷,他的心會疼。
而他,也這樣做了。
當感覺到背後的溫暖時,凌靜下意識的抱緊了那溫暖的源頭。當手指接觸到那溫熱緊繃的肌膚時,她觸電般縮回雙手,片刻後,開始用力的推離他。
他回來了,當這個念頭蹦入腦中的時候,她的心不受控制的雀躍起來。想要努力的推開他,再一次確認自己的想法。
感覺到她的掙扎,歐宇揚更加用力的擁緊了她,緊緊的,仿若抱著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再也不願放手。漆黑如墨的眼眸裡,盪漾著濃濃的憐惜。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的悲傷,以往對女人的那些招數似乎都不管用。這個時候,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只是本能的抱緊她,用他的懷抱給她力量。
第三次,這是她第三次在他的懷裡。依舊如記憶中的那般,溫暖,安心,讓她漂泊的心再一次的想要停留。
最後一次,凌靜停止掙扎,默默地在心裡保證著。就讓她再放縱一次,姿意的享受這久違的溫暖就好。只一次就好。只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歐宇揚強自撐著痠麻的身體,不敢挪動半分。懷裡的她少了平日的冷漠和淡然,正溫順的趴在他的懷中。
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滿足感,這種感覺,比他征服任何一個女人都要來得暢快。
輕輕的推開他,凌靜揉揉有些麻木的膝蓋。
“怎麼又回來了?”
“什麼叫又啊,我都沒想著走好不好?把我當什麼人了啊?”聽到她的問話,他有些氣惱的想要站起身來。
“啊……”跪的太久,他的腿早就麻了,歐宇揚剛站起來,就狼狽的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