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那個賤人曾經在明濱城假裝是大家公子欺騙了一個海客,貌似還善妒,不讓那個海客立側納侍!明明一個賤人,竟然敢作孽到這個份上,那個女人也真夠窩囊的了。像那種賤貨,就應該拉出來綁到街上讓千人騎。要是遇上,不好好教訓教訓讓他哭著求饒,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本分,就不算是女人……
坐在各種場所的桌前顫抖著手指聽著陌生人津津有味的講著皇城最新八卦,她從怒火沖天、怒不可遏,到心頭微微發酸,也不過用了數日的時間。
其實獨自一人閒置下來,戀雪這才猛然發現,她似乎已經,太習慣於江南風在身邊的日子。
他是她莫名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又是那樣的俊美無雙,光彩奪目,即使有著這樣那樣的現實條件束縛,也很難不對他動心。這麼一路相伴下來,從吃穿都要依靠他,到現在也算是衣食無憂的中產階級,如論經歷什麼,他都在那裡等著她,看著她。
她本來以為,她已經足夠適應這個女子為尊的世界,比較起弱勢的江南風,她可以用堅持和真心為他支撐起一片天空。然而,當他被隔離在了她碰觸不到的世界,她才真正看明白。
再怎麼獨立,再怎麼努力,她骨子裡其實還是那個普通的白領小女子。她沒有那個傳說中的太女那般強大,支撐不起一片萬里無雲的天空,甚至於,一直以來,她的心智和力量,還都是依附著身後的江南風。
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可以實現的,比如她的平庸,比如她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距離。雖然這些她早就明白,然而每每聽著自己心愛的男子被悠悠眾口詆譭成那個樣子時,她就越發痛恨自己的無力,卻也更加的不敢魯莽。
這種頻頻露臉的以退為進,是她目前唯一想到可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然而聽著那些越來越不堪的流言,她幾乎要喪失勇氣了。自己的這種消極的,幾乎是看不出在抵抗的抵抗,究竟有沒有存在的意義?
李家的李日華、英家的英雲、還有郭穆、歐陽婷……縱觀這幾天她見到的認識的面孔,每一個都是過來和她簡單打個招呼,話裡話外多少有些或多或少的恭喜之意,卻是誰也沒有說明點透。至於其他那些不認識的面孔,她猜不到周圍那些華服打扮的世女,在時不時瞟來的視線和竊竊私語中,究竟有幾成主題是她,或者,是江南風。
千里迢迢趕來的韶華在宅院連口水都沒連得及喝,就被她拉到第一樓,做出悠閒下午茶一般的模樣給別人看。
而韶華不愧是韶華,儘管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可往那裡一坐,依舊俊俏的宛如三月春柳,就連那雙熟悉的眼眸,顧盼之間也依舊是記憶中流光溢彩的奪目,即使在這經常有美人世子出入的第一樓,也頓時是蓬蓽生輝。
看著她故作鎮定又難掩手指打顫的模樣,韶華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自己冰涼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安撫般的:“戀雪,不要焦慮。你在信中說,聖上有意給你指婚一位皇子,是怎麼會事情?”
又是傳音入密。
瞬間錯愕的注視著面前的男子,戀雪乾巴巴的眨了眨眼睛,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韶華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其實,距離她們上次見面的時間並不久遠,言而在天池見到韶華,卻有了種難以言明的陌生感。面前的男子明明還是那個男子,可又的確,有哪裡是不同了。
“……恩……大體情況就是欣賞說的那樣,具體的等回去晚上我再對你說。”
這個具體其實是有很大限制的。她需要韶華來做擋箭牌,而那些皇家的陳年舊事,自然也不能對韶華講述在信上只是簡單說明聖上有意指給她一個皇子,並下令將將江南風帶入了宮中。當年沈家的事情天下皆知,江南風的身世更不是什麼秘密,相信韶華應該可以立刻推斷出其中一些關係和立場。至於其中其他那些有的沒得,她自然是一個字都沒有多提。
再怎麼說,也不能將韶華拉進那趟渾水,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是負擔。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戀雪滿臉的欲言又止,韶華也只是瞭解的笑了笑,再度安撫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所以眼下戀雪演的這一出是……想要表明,即使江公子不在身邊,你的日子也可以繼續很好的過下去麼?時間能沉澱一切?”
“可信度很低是吧?我也覺得。只是除了這麼做,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辦才可以將傷害減到最低。只是,至少,我不希望他揹負著那個妒名,那個對男子而言實在太沉重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只是,要委屈你了,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