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光中什麼都看不分明,微生茉回手開啟了客廳的吊燈。
女人穿著垂到腳踝的白色睡裙,眼窩深陷,臉色憔悴,瘦的好像只剩下一把骨頭。她的神情猙獰兇狠,彷彿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微生茉還眼尖地看到她手腳上的指甲都塗成了紫黑色,左手背上還有一個新鮮的十字形傷痕,血肉翻離,露出白森森的骨頭,煞是恐怖。見到燈亮,女人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物什,抱著頭髮出可怕的尖叫聲。
清江皇太子 。。。
“把燈關了!”猛然間聽到一個男人大吼道,接著一道黑影從門外刮進來,揮手關了燈衝上樓去,抱住女人連聲安慰。女人尖叫不休,對他撕打咬抓,過了好一陣子才安靜下來。
談旭撇過頭去,不忍看見母親這種瘋狂的模樣,更加憤恨地瞪著鍾彥。談澤和鍾彥都是一臉震驚,微生茉卻皺起了眉頭,極輕極快地冷笑了一下。
那男人安撫了田薇,把她抱進臥室後,走出來厲聲喝問道:“誰開的燈?”
“我。”微生茉淡淡回應,聲音不高不低。
男人看到談澤的臉,愣了一下,神色緩和很多,聲音依然有種拗不過來的生硬,“小澤回來了?談旭可能還沒跟你說過,薇薇這個病不能見強烈的光。所以有不方便的地方,暫時先將就一下吧。”
“……薇薇?”微生茉譏誚地笑。這話說的,好像他才是主人而談澤只是個挑剔的客人一樣。“病了?怎麼不去醫院?”
男人乾咳一聲,“薇薇的情況不適合去醫院……不過我已經請了能解決問題的專家來了。”
“專家?”許安卓一聽就激動起來了,“高先生,魏天師請到了嗎?”
“沒錯,天師中午十二點就到。”高先生露出寬慰的笑容,“李嬸你去幫薇薇收拾一下,許先生準備接待天師。”
他還真是不客氣!
盯著談澤殼子的微生茉冷笑,轉頭問談澤:'他是誰?'
結果談澤茫然地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微生茉只好去問談旭。
“他是高氏的那個繼承人,高偉。”談旭一句話就概括了所有資訊,顯然他雖然因為母親康復有望而高興,但還是瞧不起那個頤指氣使的男人。
“皇太子殿下?”微生茉也笑了,之前所有的憤怒不滿都煙消雲散。
說起來高偉這個人也不容易。高氏是清江最大的企業,高偉的父親高永榮年輕時風流成性,四處播種,結果明媒正娶的妻子沒有孩子,私生子倒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家裡抱,高偉就是其中最年長的一個。據說小時候的高偉確實聰明伶俐、舉一反三,做事說話頗為世故老成,人人都說高偉是高家繼承人的不二人選,稱之為“皇太子”,但高永榮一直沒有明確表態。然後弟弟們一個個長大,素質良莠不齊,其中著實有兩三個對高偉的地位造成了巨大的威脅。然後高家的私生子們在高永榮的默許下開始了長達十餘年的內鬥,頗有幾分康熙末年九龍奪嫡的意思。高偉有手段有人脈有狠心,鬥得弟弟們或死了或殘了或遠走高飛了或放棄繼承權了,等到高偉終於有閒心停下來喘口兒氣就等著繼承高家的時候,猛然發現,高永榮還好端端地把持著大權呢!
於是高偉剩下的目標,就是日夜盼望著自己那個便宜爹早死早超生,順便打理高家的一兩個分公司練練手。
但是等啊等啊,等了許多年,高永榮還是那麼胖乎乎笑眯眯花白頭髮一杆煙,出過車禍摔過樓梯中過槍子兒,但他就是不死!高偉也從風華正茂的少年,變成鬥志昂揚的青年,又變成現在頹廢怨恨的中年男人。
如果說一開始的“皇太子”稱呼是對高偉的讚揚歎服,接下來的便是對他的敬畏巴結,後來慢慢變成了調侃,到現在就是完完全全的譏諷嘲笑了,背地裡人們拿這個稱呼取笑過高偉許多回,但在他面前卻是一個提起的人也都沒有了。
高偉有一子一女,都在國外留學,妻子很多年前就病逝了。在田薇和談軒辰沒有離婚前,他就常常送來大束的花,每逢田薇生日必然是要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但談澤兄弟兩從來都沒有正面見過這個人。雖然他的照片經常登上本地的一些報刊雜誌,但經過處理的圖片畢竟不能和真人相比。比如此刻,瞪著高偉的談澤顯然就很是詫異。
高偉長相不賴,說不上英俊,但很有男子氣概,看上去就有很man的感覺——當然,這僅指長相。少年得志給他添了幾分張狂,兄弟廝殺又增了幾分陰狠,如今的處境再添了幾分鬱郁之色,整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