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般得錦繡紅袍鋪陳開來,血色如夢,織金錦緞,堂皇華然。
小小的海鷗,正在那遠方一聲嘯嚦,自在翱翔。
凌風鐸吻了吻沉香眉頭:“沉香,你看看這大海,無邊廣闊,用它做我們的新房,是不是夠氣魄?”
他將被風碎散了的沉香的碎髮捋了捋掖向耳後,手指在她面盤子上流連:“我以前總是想,這一生渾渾噩噩過了,哪天要是真不行了,就一定要葬在大海上,孤嵐說,在無邊無際的海里,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如果你能在這裡漂流長眠,下輩子便能活的瀟灑一些。”
“沉香,我下輩子不想瀟灑,只是想看看,我們一起葬在這海上,能不能在下輩子遇上更早些?”
“你我都有三生蠱的傷,記住,小丫頭,要等我去找你,到時候決不許再逃了嗯?”
“別再逃了,沉香,我的心,真的好疼!”
“你是不是也疼?醒一醒好不好,再看我一眼,就一眼,我求你了!”
凌風鐸抱著沉香,絮絮叨叨了會兒,面對依然的沉默,最終化成低嘆。
吻了吻她的額頭,他不再說什麼,只是痴痴看著她,一遍遍撫摸她的面龐。
“你這小丫頭,下輩子還肯記得我麼?”很卑微的訴求,如風飄渺。
潛入海中,無影無蹤。
紅日墜落,月兔東昇,銀輝灑落,一片素然。
日落月升的時光,悄然而去的沙漏,挽不住,牽絆難留。
當子夜前一刻的鐘磬敲響的時刻,船悄然停下,船頭聚集上來幾個人,是負責開船的幾個。
他們安靜的立著等候凌風鐸的吩咐。
“你們下去吧!”凌風鐸冷然道。
幾個人悄然退下。
凌風鐸望了望那攏上輕紗的半邊銀鉤,它照著萬里江山,不偏不倚。
希望終究絕望。
嚓的一聲,他燃起身邊的火石,然後毅然將它拋向甲板邊緣。
轟,大火瞬即便沿著浸染了火油的甲板燒向安置在邊緣的幾個大桶。
絢爛的火舌瞬間吞噬了整艘船身,安靜如鏡的海面上,驟然開啟了一朵驚心奪魄的火花來。
火舌迅速吞噬了木船,斑駁噼啪繞著倆個在黑夜中赤紅的身影盤旋開來。
凌風鐸恍若未覺,只是抱緊了懷裡的身軀。
然而就在這時候,身軀裡頭突然微弱的動了動。
他沒在意。
然而下一刻,有個極其微弱的呻吟,然後輕飄飄的在耳邊傳來:“逸廬?”
嗤嗤,噗,一股子禮花如火樹銀花綻放開來,從那一團中竄了出來,直達雲霄,在空中炸裂開來曇花一現般得絢爛。
那小船似乎不堪重負一般,突然在火花中散了架般裂開去,然後只聽得一聲仰天長嘯,所有跟在船隻後頭的人都看到,前方熾烈的禮花中縱身躍出一團赤紅的身影,激射出數米,重重砸落在水中。
“世子爺!”笑藍驚撥出聲,緊接著大夥兒彷彿驚覺那異常,高聲大喊起來:“世子!”“逸廬!”
眾人的呼聲在絢爛煙花襯托下,綿延不絕開去,一片黑色錦緞般的海面,映照著一簇火光,眾人死死盯著那片寂靜的海面。
許久之下,終於,一個頭顱嘩啦一聲從海面上掙出來,奮力朝這方向划來。
“快快快,划過去划過去!”大家大呼小叫著朝前迎去,不一會兒已經將凌風鐸接應上船,懷裡頭還死死抱著溼淋淋的沉香。
卻是渾然無覺多日的沉香,這一刻,面色依然蒼白,無知無覺多日的面盤上,微眯著眼,輕咳。
這細微的活動,卻足夠讓所有人狂喜不已。
眾人唧唧咋咋的亂作一團,更有不少人喜極而泣。
凌風鐸像是擁著世上最珍貴的珠寶一樣,緊緊的抱著她,那從來山稜崩塌都可以不動於色的臉,竟然有一種潸然欲泣的表情,喃喃的道:“沉香,沉香,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他突然對著大海跪到,重重的磕頭,那咚咚的巨響在寂靜的海面分外驚心:“老天爺開眼,我不恨你了,不恨了,我謝謝你把沉香還給我,謝謝你!”
蒼天無語,朗朗依舊。
當所有人圍著這二人忙碌的同時,安靜得在另一艘小艇上昂首而立的溫語山摸了摸鼻子,朝一旁立著的老人道:“素老,麻煩你將這藥丸子交給我家公子吧!”
素老人接過錦囊,不由問道:“你不是給了它一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