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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柳杏林顫了顫。

忽然出了一身大汗,徹骨虛弱,卻舒爽透徹。

真的,和她在一起,什麼可怕的事都做過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

何況她那麼神奇——她看得見肌膚後的內傷,看得見粗大血管底隱藏的最細小的血管,看得見某處層層疊疊內臟後細微的出血,有了她就是有了一雙天神之眼,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還怕什麼呢。

柳杏林直起腰,把額頭蹭在君珂手中白布上擦擦汗,加快了動作,四面血腥氣濃郁,麻藥獨有的麻香淡淡氤氳,遠處月光自窗欞後緩緩流過,從白色漸漸渲染成淡金色——天亮了。

天光照上暈倒的護衛的眼睫,他昏倒後被同伴拖了出來,只來得及說一句“開膛治傷——”,想到那一幕就又暈了,此刻坐起,看看四面同伴死灰般的臉色,突然驚呼一聲“主子!”發瘋般地奔了進去。

門哐噹一聲被衝開,他頓住腳步。

廟內很熱,那年輕男子靠著牆壁喘息,臉色灰敗,那肥臉女子細心地抹他額頭的汗,旁邊,安安穩穩睡著他的主子,雖然臉色還是重傷之後的淡金,但那層淡淡的死氣已經消去,此刻呼吸平穩,睡得正香。

地面很乾淨,沒有血,沒有閃著寒光的刀,沒有麻藥的特殊氣味,沒有那可怕的紅黃綠紫蠕動的一堆。

彷彿昨晚一切不過是個噩夢。

君珂轉過頭來,有點不滿對方的冒失,摸了摸柳杏林盡溼的衣裳,毫不客氣吩咐那男子,“麻煩找套乾淨衣服來。”

“砰。”

這麼特別的回答驚得君珂一呆,一抬頭對方已經跪在她面前。

“姑娘!你救了主子的命,救了我兄弟十八人的命!”

男子昨日的凌厲已經不見,換了滿臉感激,還要磕頭,君珂一攔,“行了,你們主子運氣好而已。”

確實,這男人體質之強她平生僅見,換成別人未必熬得過,君珂決定把“打不死的小強”這個封號轉贈給他,並請他一定不要推辭。

辛苦一夜,此刻只想鬆鬆筋骨,君珂艱難地爬起身,又扶起一夜憔悴許多的柳杏林,道:“出去呼吸口新鮮空氣。”

兩人相扶著走出廟門,曠野的風一吹,透心的涼也透心的爽,忍不住相視一笑。

重擔卸去,各自在各自的笑容裡看見海闊天空。

“神醫!”

驀然一聲巨大的呼喊驚破了兩人的陶醉,君珂眼光往下一溜,這才發現廟所在的崗子下,不知何時竟然聚集了大量的百姓,此時齊齊用驚歎敬慕嚮往的目光看著他們,大喊:“神醫!”

君珂愕然,身後,有個護衛解釋:“昨天梵因大師指示,好多百姓聽見,覺得好奇就跟了來,想看看神醫怎麼妙手救人,昨晚我們老大沖出來,冒了句開膛治傷就暈了,大家更好奇,一夜沒睡在崗子下等著……”

“神醫!”大批百姓奔上崗子,滿地裡舉著手的海洋,“求您大發慈悲,解救我家老爺子的痼疾……定有重禮相送……”

“求你治治我娘子……”

“求您……”

君珂立在崗上,眯著眼睛,看著底下興奮的人群,半晌,笑了。

“杏林。”她悠悠地,帶點小得意小狡猾的神態,道,“我以為我們的誓言要實現還得有好一陣子,如今看來,其實也沒那麼遠。”

定湖城來了神醫。

定湖城來了一男一女兩個神醫。

定湖城來了架子很大的一男一女兩個神醫。

架子為什麼很大?

首先,一天只看兩個人,上午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休息,每五天還休息兩天,那位女神醫說的,這叫什麼……週末雙休。

其次,來看病的不管你是誰,官宦富賈也好,貧苦小販也好,一律叫號排隊,門前板凳等候,大老爺和賣菜農民坐一起,還不許老爺你鄙視人家髒,敢露出一絲半點嫌棄神色——對不住,出門,左拐,湘彩堂子裡玩去,那裡有給你們老爺坐的黃金椅,出入盡豪客往來無白丁,你在黃金椅上儘管舒服地坐坐成白骨,好走不送哪您。

再次,來看病的不管你是誰,都交三十兩黃金昂貴診費,窮人沒錢?沒錢沒關係,和你坐一條凳子的大老爺會替你交。老爺們最近都發了善心,搶著替窮病人付錢——因為女神醫有規矩,凡是代交一人費用,問診時大夫會多給半刻鐘。

所有病人都覺得自己病入膏肓,並希望大夫詳細地聽他訴說病情,給別人看診越短越好,給自己看診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