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哭出來!”
彷彿突然聽見她的哭泣,帶著濃烈的心痛不捨,納蘭述霍然仰頭,似要在雲天之上捕捉她的聲音。
他仰頭一霎,有深紅的痕跡,隱隱出現在眼角。
四面震懾,連那些被驅趕來被殺計程車兵,都被此刻的納蘭述給驚住,在他的刀下,無聲翻倒,墮入塵埃。
小珂!
我也求你。
求求你,活著!
你若身亡。
我要這天下,為你陪葬!
……
一條人影忽然自後方電射而來,青衫利落,卻是一直沒參戰的晏希。
堯羽衛怕納蘭述接受不了事實,看見慘狀會出事,拼死攔住他不讓他靠近馬車,但他們自己,還是要查個究竟的。
雖然親眼所見,但總抱持一分希望,再說就算君珂屍骨無存,堯羽衛就是一點點剝,也要剝出一個完整來。
晏希已經做過了檢視,此刻眼神裡充滿困惑。
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馬車裡沒人,連納蘭君讓都不見了,而馬車前端,狠狠撞進了山體,毀得一塌糊塗,一時之間無法看出到底有沒有人被碾在前端,如果想要確認,必須得把馬車先挖出來。
馬車太重,便是神力許新子也別想拖出來,一時半刻,無法確認君珂生死。
但晏希卻發現了異常。
首先他發現了四面山體是黑色泥土,而在剛才,君珂撲上去試圖攔馬車的時候,他明明記得君珂身後是一大塊突出的灰色岩石。
但現在,這塊令人印象深刻的岩石,竟然好像不見了。
那麼一大塊,怎麼可能突然消失?就算被馬車撞毀,地面也該有碎石,但是四周明明什麼都沒有。
還有,納蘭君讓哪裡去了?
馬車撞上山石,固然夾在中間的君珂最危險,但納蘭君讓當時被制,在那樣巨大的衝撞之下,就算不死,也最起碼頭破血流,暈在車中,換句話說,他無論生死,都應該在車上。
但現在,這麼個大活人,居然也就在萬眾注目之下,從車中失蹤。
晏希怔了半晌,心懸前方戰況,又趕了回來,因為這兩點蹊蹺,他總覺得,也許,事情並沒有想象得那麼糟。
雖然無法想出那樣可怕絕望的一霎那,君珂怎麼能夠逃生,但此刻只要一點可能,他們都願意抓住。
晏希衝納蘭述奔過去,想要將自己的疑惑告訴他,但走到一半卻又停住。
這只是自己的猜測,萬一君珂還是出了事,萬一抱著君珂逃生的希望,拖出馬車,最後還是看見君珂慘不忍睹的屍體,這要主子,情何以堪?
有些事,不給希望,也就咬牙接受,一旦給了希望再失望,那對人的打擊,是雙倍的。
天堂地獄,反反覆覆,誰受得了?
晏希立在原地,步子邁出一步又停下,這決斷冷漠的少年,竟然也開始了此生第一次左右為難。
而此時戰鬥已經進入尾聲。
或者說,一邊倒的殺戮已經結束。
一切的仇恨,必須以死亡作終結,敢挑戰納蘭述的底線,就要註定承受他瘋狂的怒火。
四面一片死寂,連呻吟聲都不聞,鮮血浸染大地,將灰黃的土地生生染成微紅,被鮮血一寸寸染過和烈火一次次肆虐過的土地,十年之內,寸草不生,十年之後,翻開泥土,還能隱約看見淡淡血紅。
這一戰,堯羽衛以一千九百三十六人數,正面硬撼大燕軍隊一萬一千三百六十五人,幾近以一對十,卻生生將對方全殲,一個不留!
不同於擊潰、擊散、擊敗,真正的絕無活口!
這在歷國戰史上,也是史無前例,擊潰擊敗從來不難,但以少勝多還能全殲,絕無僅有。
雖然有地形的原因,也有大燕援軍觀望的原因,但戰績,永不容抹殺。
這一戰,造就了堯羽衛震驚大燕乃至周邊各國的兇名,奠定了後來的“絕世雙軍”的最初基礎。
這一戰,也是後來的傳奇人物納蘭述,第一次對著五洲四海,展現了他的兇厲殺心,無邊悍狠。冀北之雄,從此崛起。
這一戰,史稱“龍牙嗜血”!
嗜血龍牙,飽飲鮮血,帶著淡淡血氣和煙火氣息的風,在死屍遍地的戰場上盤旋而舞,戰爭的勝利者卻毫無欣喜,納蘭述在屬下不安的目光中,怔怔仰頭,拄劍而立。
他的臉上濺上血點,身上傷痕無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