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姜太后皺著眉,心中也湧起淡淡的怨怪,覺得孫女素來懂事,怎麼如今卻有些不曉事?說到底,這君珂也是皇朝用得著的人,她這個太后無緣無故動人家,還得找個藉口,考慮下多方反應。為了她,自己都不顧一切進行了強力干預,明知道供狀在人家手裡,還費力幫她壓下人家氣焰,孫女怎麼還不依不饒?這要弄成哪樣?
“你是郡主。”她心中不滿,語氣也重了幾分,“不要和這等平民出身的女子糾纏不休,沒的失了你的氣度。”
姜雲澤怔怔抬起頭,紗幕裡素來穩定的眼神,漸漸泛起淚光。
“太后!她剛才真的是……”
姜太后一怔,沒想到孫女竟然還堅持己見,再看看君珂,那一臉的慘狀赫然在目,看得人要倒吸一口冷氣,這麼明顯的事情,還要在那指鹿為馬,那就不是撒嬌,是沒分寸了。
心底起了淡淡厭煩,她聲音也冷了下來,“雲澤!”
姜雲澤退後一步,怔怔看著素來疼她愛她的姑祖母,往日裡她有半分委屈,太后都要急急宣她進宮,摟在懷裡勸慰半天,然而今日,她卻迎面了這樣的冷漠!
金尊玉貴的姜雲澤,雖然天生心計出眾,但畢竟還是少女,驟然失愛於往日信她重她的姑祖母,不由也失了方寸,一轉頭看見君珂,袖子掩面,一副悽慘形狀,卻在袖子遮掩之下,對她擠了擠眼。
這一擠,頓時擠出了她積鬱已久的怒火。
一轉身,快步下階,姜雲澤指住君珂,疾聲道,“這女人使詐!她這臉上肯定有假!來人!來人!給我架住她!”
宮女嬤嬤面面相覷,姜太后皺眉不語,見無人上前,姜雲澤怒火上衝,對傻在君珂身邊的兩個嬤嬤厲聲道:“還不給我架住她?”
兩個嬤嬤猶猶豫豫架住君珂,君珂也不掙扎,趁姜雲澤快步奔來擋住了眾人視線,偏頭對她吐吐舌頭。
吐完舌頭立即慘叫,“郡主饒我!郡主饒我!”
她叫得極其慘烈,好像即將面臨極刑,姜太后怒極拂袖,冷喝,“雲澤,仔細你的身份!給我回來!”
“給我架住她!”姜雲澤聽而不聞,她已經被當面冤枉,如果不能揭穿君珂的惡毒,便要永久失愛於姑祖母,那張臉一定有貓膩,只要她撕開這女人的假面具——她伸出蓄了寸許指甲的尖尖手指,抬手就對君珂臉上抓來,“本郡主親自動手,撕掉你這裝神弄鬼的狐狸皮!”
“你要撕掉誰的皮!”驀然一聲冷喝,炸響在宮室門口。
姜太后一呆。
宮女嬤嬤們一驚。
姜雲澤懸在半空的手指一頓。
君珂卻笑了。
終於來了。
“陛下駕到——”
宮門開啟,一溜太監小跑著奔了進來,在甬道上兩列排開,幾個龍精虎猛的侍衛大步進來,無聲對姜太后一躬,釘子般立在宮門兩邊。
一架便輿在宮門前緩緩停下,明黃袍角一閃,流水般逶迤過了漢白玉石階。
在那描金嵌玉的便輿之後,隱約還有許多人影,肅然跟隨。
常春宮中一片靜寂,手指僵在半空的姜雲澤,一抬頭正對上大步進來的大燕皇帝森冷的目光,一呆,下意識地要收起手指。
君珂突然向前一湊,她本就和姜雲澤靠得很近,這一湊,姜雲澤的手指正落在她臉上。
“啊!”
一聲慘叫驚天動地,君珂向前一撲便滾倒在地,捂住臉遍地打滾,“郡主!郡主!別撕我!我不敢了!我再不敢說你殺人了!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你別剝我的臉皮……別……”
她叫得嘶聲力竭,聲音如鋼錐刺入眾人耳膜,滾來滾去沾了滿地泥灰,散開的五指縫裡露出腫脹不堪鮮紅處處的肌膚,從聲音到造型,都慘不可言,四面的人僵在那裡,給驚得面色死灰。
人群后,幾個人都抖了抖。
不是被驚嚇的,是被雷到的。
沈夢沉眼光流轉,盯著那指縫裡看起來有幾分熟悉的造型,挑了挑眉——小壞蛋,你研究過我當初那毒物了?仿製得不錯,真讓人突然懷念美豔小豬。
納蘭君讓繃緊臉皮,咳嗽一聲,再咳嗽一聲,他身邊的太監怕他傷風,緊張地看過來,卻見皇太孫嘴角微微勾起,恍惚竟然是個笑的模樣。
皇太孫在笑?
太監受了驚嚇,以為眼睛出了問題,揉揉眼再看,皇太孫還是那個板正嚴肅模樣,剛才那絲笑影,當真便如幻覺。
果然是眼睛出了問題啊,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