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戰線原本是風吹草低牛羊可見的土地,如今已被流血、黃沙覆蓋。這裡沒有多餘的人煙,僅盤踞了一支代表死神的軍隊——“斬魂”。
寒風凌厲,漫天飛舞著刺骨的黃沙。誰在為戰亂瘋狂,誰又在殺戮中尋回了正義的方向。
“啊!……”最後一個反抗的男人終究倒在這片嗜血如狼的土地上。殷紅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從他體內拔出時,濺起三尺血幕……這華麗的背景映襯著一個勝者蕭索的輪廓。勝者緊握的劍尖一滴一滴落下的液體,融入荒蕪的泥土塵埃。
貪婪的死神吞噬著不明正義的血腥。
那把劍,已經分不清它原有的色澤了。劍柄裹著厚厚的一圈粗麻,而劍身則全被一層暗紅色覆著。或許該問閻王、小鬼,這把‘斬魂劍’到底結束了多少敵人的反抗……
“將軍……將軍!”紛亂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勝者依舊立在原地,沒有回頭的意思。只見馬鞍上側身跳下個矮胖的兵卒,左腕繫著藍色的細繩【斬魂軍的標誌】,即刻抱拳左膝跪地,道:“啟稟公孫將軍!點戰官已經清點戰場,共殲敵一萬三千六百人,西壤護國大將軍佐羅沁牧與親衛四人衝出了‘火陣’,我等實在無力追擊,只生擒了兩個先行將官!”
“記得把這個也算上。”將軍的聲音帶了幾份柔和與磁性,他的血劍慢慢指向剛才的男人【準確的說是屍體】。
“是!屬下告退!”
“佐羅沁牧,我和你終歸是敵不是友。”
等來人馭馬飛奔遠去,被稱作公孫將軍的人緩緩轉身……
那是一張何等溫柔的臉,劍眉微皺,眼似無底深潭,灰眸靈動,深刻如雕塑的鼻樑下微微張著薄唇。二十五年風霜在他臉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這種不朽的美麗恐怕只有他才配擁有。稍顯突兀的,卻是他臉上那個輕巧的面具:銀質光潔,呈柳葉狀的面具從右額延伸至左耳。
如果沒有點戰官有言在先,誰都不會將他與‘將軍’等蠻橫的字眼放在一起。事實上,他就是位列天合帝國的七大戰將之首的公孫將軍。
“父親。”他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少年,約摸十三四歲的光景,高七尺,右手執一墨色錦竹扇,論相貌是決計不輸這將軍三分的。少年慢慢悠地踱到他面前,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將軍收起仍在滴血的利劍,將那少年手中的扇子握在手裡:“林瑜,回去收拾行裝,明天隨我去耀月鎮的黎峰拜祭一個故人。這次啟程的事,只你、我二人知曉。”
“是他嗎?”被喚作林瑜的少年一時沉默不語,思索了片刻,遂與父親並肩朝大帳方向走去。一路橫屍無數,踩著幾個敵國士卒的屍體,也難免會踩著自己手下的屍骨。二人見慣了血腥和骸骨,所以面無異色。
此去黎峰,不知父親會不會又暗自垂淚,笑罵蒼天弄人……林瑜仔細回想著往年祭拜的景象,到後來,也只能一笑了之。
“林瑜,你狠過我嗎?”在大帳前,公孫將軍悠悠地問道,即使他心裡清楚:少年的答案只有一個字。
“你明明知道答案,何須多問?”
“只因我親手殺了他?”
“我爹乃堂堂倚天院的院主,精通鑄劍、灌魂之術!十一年前,父親催動的‘斬魂血陣’固然厲害,可是……寶劍出自我爹手中,區區一把‘斬魂劍’又怎能殺得了他?他,不過是死於奸人,之手!”林瑜的聲音哽咽了,背過身,盡力不看父親抱歉的目光。
公孫將軍搖著頭,默默地坐回案前,執筆。
然而對著那支握了無數次的筆,竟又出神、發起呆來……他的心臟突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頓時臉色鐵青。
“父親!”林瑜一個箭步衝向這邊,穩穩地扶住了公孫將軍的身軀。
“無礙,你退下。”左手攥著胸前的衣襟,將軍吃力道。這一切在林瑜眼中已經不再陌生,每逢父親的心疾發作,就必定要有一個大轉折的戰局。只是將軍從不醫治自己的心疾,按照公孫水落的說法就是:心疾無藥;就算有,也早死在黃泉路上了。
林瑜揮手開啟墨色錦竹扇,‘呼啦呼啦’一遍遍扇著。
“將軍!援軍已經到了七里坡……”外頭有人在大聲稟報。
林瑜很難得地皺了一下眉頭,這戰局又要開始了麼?
“啟稟公孫將軍,皇上增派的五千援軍已經過了厲鬼嶺……”
“半個時辰後,援軍就可以殺開西壤的三層包圍,進入我軍陣營……”
“軍情急報!援軍在金河遭西壤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