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擦到臉上牡丹的鮮血,在月色的點綴下更加妖豔邪魅,如同蠱惑一般的,悠揚婉轉,四散開去。
北辰放還欲再說什麼,北辰夜卻上前一步,阻斷了北辰放的話。
“皇后也是心存仁厚,才對那女子生了憐憫,今日之事確實是忠王你魯莽了些。”他淡淡說道,語氣裡卻有著些許警告的意味。
“此事便就此作罷,不過你還是應當儘快找出放毒箭之人才是,否則真會如皇后所言,這府裡就太危險了。”
言畢,一甩衣袖邁了出去,待走到翠紅樓一眾舞姬身上,目光悠然轉了一圈兒,似是在尋找什麼,卻終是眸底一暗,走了出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宴會也是到此為止,一行人浩浩蕩蕩跟在後頭。
北辰放一直站在風口看著,待眾人走得遠了,卻有一身影閃到了北辰放身邊,黑色夜行衣,沉寂在這寂寂夜色中。
“那箭是世子放的?”北辰放問。
“哼,死人才是最可靠的,她若是瞧見了我,就必須得死,若是沒瞧見,以防萬一也得死。”
“果然夠狠毒,一箭斃命,讓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無毒不丈夫。。。”
陰冷的聲音,最後漸漸隱匿在這寂寂夜色當中,隨著風,四散開去。
*****
夜色漸濃。
原本應是燈紅柳綠的翠紅樓卻沉浸在死一般的沉寂當中。
回宮換過衣服的重陽站在門口,一襲白色紗衣,被風吹起,寂寥無比。
屋子裡卻是抽抽啼啼的哭泣聲,一眾女子,跪在那裡,棺木裡,是牡丹安靜的躺著。
重陽只望了一眼,眼眶便又熱了。
牡丹跟著她也有好些年了,當初重陽跟著太后體察民情之時,卻不想遇著因偷人饅頭而被追打的牡丹,重陽見其可憐,便收留了下來,後來細問之下才知道,牡丹的父母在家鄉瘟疫之時死去,牡丹與妹妹薔薇靠著討飯維持生計,一路到了京都。
太后見那丫頭小小年紀,卻是沉穩的很,而薔薇雖不及牡丹沉穩,但是卻是極為激靈的,心下喜歡,便將她們收留在了翠紅樓,一直跟著玉蝴蝶學功夫。
這些年重陽在宮中,雖然不能與她們時常相見,但是卻託付玉蝴蝶好生照料著她們,一去數年,也是一直平安無事。
可是這遭。。。
重陽的眉心皺在了一起,心頭鬱郁不能解。
皖蘇追了射箭那人出去,雲逸王爺也跟了去,但是二人卻並未追上,只看著是個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輕功極好。
重陽眉心蹙成了一團,心頭千絲萬縷,卻如同一團亂麻,怎麼扯也拉扯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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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蝴蝶去收拾了牡丹的物件進來,見重陽站在門口遙遙望著,卻不敢上前一步,知曉她是過於傷心了,於是上前輕輕拍了拍重陽的肩。
“公子,這些是牡丹平日裡最喜歡的東西,我拿來了。”
重陽回了回身,目光落在玉蝴蝶手中的盒子裡,裡頭卻放著一枚瑪瑙牡丹玉簪花,以瑪瑙做簪,暗紅的牡丹花鑲嵌,燈光之下,通身透明,嬌豔欲滴。
重陽顫抖著手輕輕撫上,彷彿看到了牡丹的笑靨如花。
“身眠七尺白蝦鬚,頭枕一枚紅瑪瑙。這是她生辰的時候我送的,當時,她不知道有多歡喜,可是那之後卻沒怎麼見她戴,我原以為她是不喜歡的,卻沒想她收的這般完好。”
“她怎會不喜歡。”玉蝴蝶眼底亮亮的,聲音卻稍稍顯得沙啞了些:“只要是公子送的東西她都喜歡,只是一直捨不得戴,說是要好好收起來,可是如今,便只能給她戴上,也算是陪著她走最後一程吧。”
重陽瞪大了眼睛不想流淚,但是卻是由不得己,眼淚瞬間落下,晶瑩透明,順著面頰,打在了那簪子之下,四分五裂。她整個人靠在門邊,卻似是沒了力氣一般的。
“都怪我,若不是我自以為是的以為北辰放根本不是對手,若沒有這場宴會,若牡丹被抓的時候我不自作主張的上前去,給了歹人機會,牡丹也不會枉死。”
玉蝴蝶幽幽嘆了口氣,手輕輕搭在重陽的肩頭。
“公子,莫要過於憂傷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想著怎麼活下去才是。”
“是啊,只有好好活著日後才替能給牡丹報仇。”重陽仰面輕嘆。
此話一出,屋子裡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眾女子紛紛側目望著二人,一股傷慟的氣息在屋子裡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