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琬最見不得的便是別人哀求她,而且她也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在被孤兒院收養之前,她也有過捱餓的經歷,餓昏在了街頭,是別人看她可憐,喂她吃了些東西,然後才把她送去孤兒院的。現在見著這阿息哭得甚是可憐,陸小琬心裡一軟,似乎有誰用什麼東西戳著她的心窩子一般,生生的痛。
“你起來,我這裡就這麼些餅子,也救不了你們村裡那麼多人。”陸小琬把阿息拉了起來:“不如這樣,我現在去城裡買些糧米,僱輛車給村裡人送過去,你先拿了這剩下的幾個餅子回去救急,好不好?”
阿息聽到陸小琬這般說,臉上露出了笑容,點著頭用虛弱的聲音道:“姐姐,你真是個大好人,我們村就在大青山腳下,叫梨樹頭,我會在村子外邊那棵大梨樹下等著姐姐來的。”
陸小琬也不和她多說,把行囊裡剩下的餅子交給了阿息,自己翻身上馬,飛奔著往鎮上去了。到了鎮上,才發現那裡的糧肆已經關門,門上有一層浮塵,向人展示著這裡已經很久沒有開業了。陸小琬呆呆的在馬上看著那糧肆緊閉的大門,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旁邊鋪子卻是開著門的,鋪子的掌櫃是個好心的,見陸小琬在馬上猶豫的模樣,殷勤的問道:“姑娘,你可是想要買糧?”
陸小琬點點頭,指著糧肆的大門奇怪的問:“這糧肆怎麼就關門了?”
“唉,你是不知道了。”那好心掌櫃嘆了口氣:“今年大青山遭災,官府趁機巧取豪奪,叫各處糧肆的老闆把糧米按照平價送到官倉裡去,說是說要賑災,可這賑災糧米卻未曾發到大青山村民手裡去,倒是全進了縣令小舅子開的糧肆裡去了!我們這鎮上的糧肆老闆早就被那縣令逼得關門歇業了,只是他心眼多,留了一手,還私藏了些。姑娘若是想要買糧米,去鎮子東頭第二戶人家便是。”
“他存的糧米不多罷?”陸小琬心裡略一合計,若是存的不多,那杯水車薪,也無濟於事,況且這個小鎮上還有不少人要買糧米,若是自己都買了,他們便該斷糧了。
“肯定存不下什麼來。”好心掌櫃搖了搖頭:“若是豐年,那倒是粟米滿倉,可今年是災年,又被官府這麼一趁火打劫,存糧不到往年的一半呢。但是姑娘你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你的口糧他那兒定是有的。”那掌櫃摸了摸鬍鬚,笑呵呵的指著石子路對陸小琬說:“姑娘,你直走,拐個彎便到了鎮子東頭,你看門上刻了梁字的,便是那糧肆掌櫃的家了。”
陸小琬向那好心掌櫃拱手謝過,騎了馬便往鎮子東頭去,按照提示找到了那糧肆掌櫃家,用力叩門卻沒有人答應,看來是不在家,陸小琬只得騎了馬怏怏的去了縣裡邊買糧。
到了縣裡,跟人打聽糧肆,大家一聽要買糧,都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臉色來,指了方向,匆匆走開,搖著頭道:“唉,又一個去送銀子的!”
陸小琬到城裡金飾鋪子用兩件金飾換了三百兩銀子,趕著馬便去了糧肆。
走到糧肆門口,便見那裡稀稀拉拉的排著幾個人,手裡拎著袋子或者端著盆子,愁眉苦臉的站在糧肆門口,一個個都在唉聲嘆氣。
陸小琬牽著馬走過去一看,外邊的木板上寫著今日糧價,粟米每鬥十個鑄錢,一鈞為三百個鑄錢,一石二兩銀子加二百個鑄錢。這個價錢也未免貴得離譜了罷?陸小琬轉著眼珠子想到了原來在荊州城,成衣鋪子旁邊不遠處便是一家糧肆,好像粟米只要五個鑄錢一斗,這青山縣竟然貴了一倍,難怪那些來買糧的人都是一副愁容。
陸小琬走了過去,敲了敲木板,裡邊探出一個腦袋來,那夥計見著陸小琬長得美貌,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好材料,不由得笑眯了眼睛:“這位姑娘可是要買糧?”
“我想倒是想買,可你們糧肆的粟米也太貴了些!”陸小琬皺著眉頭道:“能不能便宜些?我打算買一百石粟米呢。”
“一百石?”那夥計的嘴張得大大的,結結巴巴說道:“姑娘,你等等,我去問下掌櫃的才能給你回覆。”
陸小琬點點頭道:“那你去罷,我等著聽回信。”
沒多久,那夥計便跑了回來,疑惑的打量了陸小琬一眼道:“我家掌櫃說,姑娘要買一百石,那就把便宜些,二兩銀子一石,再也不能少了。”
陸小琬心裡憋著一股子氣,這粟米該都是盤剝了各個鎮上糧肆掌櫃的,收進來不過三、四個鑄錢一斗,現兒卻翻了三倍的價格賣,給她二兩銀子一石還說是便宜她了,想想都來氣。可自己現在只是一介草民,人家是青山縣令的舅子,隨隨便便伸出根手指頭就能捺死自己,還是不要強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