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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中年男人,他也在看我。
“先生,您剛才說請我們喝茶?”沒得選。
“正在等你答覆。”他會心一笑。
“好。”我說。
那男人說了聲退,那些黑衣人即刻走的乾乾淨淨。
“您好氣派。”我和踏歌落座。
“你的氣魄也不小。”他打算為我斟茶。
“請讓我們自己來。”他點頭,我伸手拿過茶壺。
品茶時才看到這個廳有三幅畫,都是莫內的作品。其中有一幅竟然是當年洛神拍賣會上我拍出去的第一件物品,想不到輾轉到了翼城。
“你也喜歡莫內?”他看我有些入神。
“您也非常喜歡吧?”要不然不會一個人在這兒,還讓人守在外面,不想讓人打擾。
“他是我最欣賞的印象派大師,這些年為了收集他流傳在世的作品,我費了很多精力。”只要看到一件,就會收藏一件。
“這三幅畫是您的收藏品?”看來弗蘭克把畫轉讓了。
“不錯,還熱得燙手。”剛剛得到。
“您很幸運。”莫內的畫稀世珍品,收藏家們往往為了一幅可傾其一生,他能一下子買到三幅。
“誰說不是。”他前半生血雨腥風,後半生才可以享受片刻寧靜。“你欣賞莫內畫中的哪部分?”
“專注。”我想了一會兒,“那時候他只在自己的花園裡就能畫出後世聞名的蓮池。現在人們能透過不同方式接觸到大千世界,卻再難有純粹的專注。”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卻覺得說得不錯。
“藝術不就是因為每個人擁有自己的特質而存在的嗎?”我認為畫作欣賞是當時看的心境。
“的確如此。”他略沉吟。
“您又為什麼喜歡莫內呢?”我問。
“有人說我脾氣太烈,需要修身養性,而賞畫能讓人平和。可很長時間內,我仍然不懂這些高雅藝術,只是喜歡陪看。有一天,那人走了,沒了約束,我暴躁無常,幾乎眾叛親離。於是強迫自己,想那人看畫時的感覺,才發現原來真能使我心靜,其中以莫內的畫為最。”他雖然沒說那人是誰,但目光溫柔。那是男人思念女人的目光。
“就想成為他池中一株蓮。”我順心而言。
他一震,緊盯著我,難以置信的神情,“誰告訴你的?”
“告訴我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你剛說的那句話。”他不斷轉著手上的茶杯,顯得很煩躁。
“想到就說了。”我才恍然,“有人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教你賞畫的炫?”
他神色一鬆,正因如此,沒覺得我侵犯隱私,“那人也說過已是莫內筆下蓮花,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說。”
“我其實只是感慨莫內的蓮池之美而已。如果真要說原因,我想是個願望,可以遇到一個知心或深愛自己的人,就像蓮花遇到了莫內,在他的筆下呈現出驚人的美麗一樣。聽你說,那人已是莫內的蓮,她應該已經遇到這樣的人了。”
他再度震動,杯中的茶水濺到桌子上,杯子碎在手裡,割破了面板,血從指縫中滲出來。但他似乎不在意,那麼堅毅的男人,神情哀痛不已,懊惱不已,後悔不已。他錯失了最珍貴的東西,比自己的血還要重要。
“是這樣嗎?不是我一廂情願?”他眼裡沒有我和踏歌的存在,“她竟然愛我?”
我和踏歌互望,站了起來,想要離開。雖然不打招呼很失禮,但窺視一個人內心的獨白更魯莽。
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男子走進來,“大哥,嫂子來了,您要見她嗎?”
在他手下進來的一瞬間,他已經恢復冷靜,臉如刀削般凌厲,眼神也銳利起來。這是個自制力非常的男人,傑出的領袖人物。唯有心深處的某個人,能牽動一份脆弱。
“讓她在外面等著,我很快出去。”就像是讓某個下屬等著的口吻,他高高在上,而他的妻子只能仰望。
“很高興能和您一起賞畫,您有事,我們不打擾了。”我乘機要走。
“我也很高興。”他對我是慈祥的,“你幫我解開了困擾多年的死結。這個你拿著。”
他食指中指夾著遞過來一張卡片,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閃著幽蘭色的光。我接過看,是一張黑金信用卡,沒有名字,只有號碼。
“先生,我不能用您的信用卡。”我又不是金絲雀。
他說:“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