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僵硬的背脊,滾燙的淚浸溼了他的衣衫,燙痛了他的皮肉。“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出征前那一夜,莫名奇妙的爭吵,他氣得強迫了她,可事後,只換來相視一笑。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涼風拂過,吹起她凌亂的髮絲,一縷一縷飄落在他臉上,如同她溫柔的小手撫摸著他剛毅的臉,令他心頭一陣顫慄。她抖著雙唇,啞聲道:“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若他決定絕情斷義,那又為何一直默默守著她看著她?讓她每日裡都能感受到他熟悉的氣息?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他看著胸前那一雙蒼白細膩的手,掌心握得緊緊的,眼眶裡已經隱隱透著霧氣。
她把臉深深埋入他的後背,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十指緊緊交纏,怕自己不夠力氣去抱他,怕他再一次用力把她推開。她咬著唇,哽咽道:“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是不是?”
那兩滴隱忍了很久很久的淚從他眼角落下,他忽然拉開她的手,轉身,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楊曦狠狠嘶喊了一聲,回抱著他放聲大哭了起來。
赫連栩也是用力抱著她,仰著頭,抑制不住的淚水從臉頰兩邊滾滾落下。
既已相遇相知,又怎能再做到相見不相識?如果一定要訣別才能不再受傷受難,當初為什麼又要相守相戀?
“對不起,曦兒,對不起。”他用力抱著她,恨不得把她狠狠揉進自己的體內,“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我無法原諒自己,我沒資格再去愛你!對不起!曦兒對不起!”
“誰說你沒有資格?”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如果連你都沒有資格,那麼,這世上還有誰有資格?”
伸出手拭去他臉上的熱淚,她哽咽道:“栩,四年了,你折磨自己,也折磨了我四年,還不夠麼?”
“我以為……你總會忘了我。”他閉了閉眼,話語夾著濃濃的鼻息。“我不過是馮跋的影子,你只是因為我太像他,才會接受我……”
“你胡說!”楊曦用力打斷他,“你是和跋很像,你們的氣質,太接近……可我從來沒有那麼想,我從來沒有,栩,我真的沒有,我沒有!”
他沒有再說話,不管有沒有,他還是這麼愛她,愛慘了她!
“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確實不好!”四年了,他的心真夠狠!她用力擦著淚,“讓我每天活在痛苦和想念中,你……好狠的心!”
這四年他也不好過,常常告訴自己不能再去看她,不能再去打攪她,卻總是控制不住要去偷偷看看她守護她,以至於後來,馮跋他們已經習慣性地把他當成是她的貼身護衛,只要他們外出的日子,保護她成了他的任務。
這樣的任務,他甘之如飴,卻只是,對她的渴望也是日漸深沉,偷偷看著,瘋狂地想擁她入懷,好想!
“對不起……”
她抬眼看他,那張俊眉的臉比過去清瘦了不少,看得出,這幾年,他過得並不好。她捧起他的臉,柔聲道:“過去的事都不要再提起了,好麼?以後,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他只是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栩?”
“我住在我娘從前住的地方。”他伸出長指,拭去眼她角殘餘的淚,柔聲道:“我在那裡,挺好。”
楊曦手指微微抖了抖,“你還是……不願意和我……”
“我願意!這一生,我甘之如飴!只是……”指尖拂過她的眉心,她挺翹的鼻子,小巧的唇,他柔聲道:“現在這樣挺好,曦兒,我……”
“我明白。”在他唇上印下輕輕的一吻,她淺淺一笑:“你還活著,我還能這樣看著你,已經很滿足了。栩,我等你,等你把心結真正解開的那一天,但你要答應,不要再躲著我,不要再想著離開這裡,讓我一輩子找不到你。”
“傻瓜。”他輕輕納她入懷,無聲嘆息,“若我能離開你,今日,便不可能出現在你的眼前。那日,馮跋提醒我,如果我死了,你一定會痛苦一生。我不能,我捨不得,所以,我不能死,我怎麼可以死去?我怎麼捨得你?”
若他真希望她把自己忘掉,為何不索性遠離她?這四年來,默默守候,為的,是不是這一天的到來?
所謂的絕情,不過是給自己的懦弱一個藉口,他如何真的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