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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部分

羅迦慘然移開目光。

此時,天色已經明瞭。

一縷朝陽衝破烏雲,鋪天蓋地地照射下來。

萬道光芒,映襯著一地的死屍……

眼前,耳邊,鼻端……是血,統統都是血。

芳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從軟輿上下來的。她悄然站在遠處,看著遍地的屍首。教徒的,無辜民眾的,灰衣甲士的……一個個,血流成河,整個神殿,如被血洗過一般。

他們都因為“維護”而死!

維護神殿的尊嚴。

維護他們的信仰。

或者維護陛下!

維護陛下的天顏。

神權和皇權。

這些人,為誰而死?

因自己麼?

她忽然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自己沒有逆來順受做祭品。

自己嫁給了陛下,懷了他的孩子。

自己該死。

但是,有些人,豈不是更該死?

那些刻意挑起這起爭端的人,豈不是更該死?

左淑妃、新雅等,都站在女眷的區域,驚恐地往這邊看。尤其是新雅,她剛剛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被兩名宮女攙扶著。她們的聲音都已經哭得嘶啞了。卻再也不敢喊,不敢哭了。

就連對皇后的嫉恨也忘記了。

就連兒子的慘死也忘記了。

甚至連兒子都忘記了。

女人之間的嫉恨,比起這樣的死亡,這樣的血腥,真真是太渺小了——可是,它卻能帶來破壞性的災難,間接造成這樣無可彌補的血腥。

骨肉相殘2

對面的平城。

火勢也已經小下去了。

但是,城南,還是有著滾滾的濃煙,黑黑的,如煙囪,如匕首投槍一般直刺向天空,重重的,彷彿要殺入敵人的心臟。

還剩下嘶鳴,哀傷的聲音。

太子的一身已經七零八落。他拿著大刀,挎著弓箭,戰馬的頭上滿是血跡,就如一個猛烈的戰士一般廝殺。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如此殘酷的戰場,幾乎透不過氣來。

但是,他還在奔跑,親自向城北追擊。

因為,他看到一個將領——那個將領一身兜鍪,嚴嚴實實的包裹,叫人看不出本來的身形和麵目。

但是,他知道,此人就是罪魁禍首,至少,是指揮這一次平城叛亂的禍首之一。所以,一定要抓住此人。

他策馬衝過去,舉著一把大刀。他從小開始,就練習刀法和箭法。而刀法,又要勝過他的箭法。但是,隔著太遠的距離,大刀,已經失去了它的威力。他解下了腰間的弓箭,拉弓,瞄準。

在他身後,是一隊御林軍。

可是,他衝在最前面。

那是血液裡天生的一種剽悍,遇到敵情時候,根本不需要什麼外力,就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他是羅迦陛下的兒子。

他彎弓射箭,瞄準那名奔逃的將領。

可是,他很快發現不對勁——那是一種野獸一般的氣息和敏感——是他在多年戰戰兢兢的提防被暗害的恐懼裡磨練出來的一種特殊的本領。

他從來不是養尊處優的太子,而是雪地裡的一頭野狼,孤獨而恐懼。

所以,這一次,救了他的命。

斜地裡,殺出來一隊伏兵。他們彷彿是專門衝著他來的。而那名將領,就是誘餌。專門把他吸引到這裡。

甚至絆馬索都準備好了。

他的坐騎,前蹄高高揚起,一聲慘呼。

骨肉相殘3

甚至絆馬索都準備好了。

他的坐騎,前蹄高高揚起,一聲慘呼。

他卻拼命勒馬,忽然就地一個旋身,藏到了馬肚子之下。

萬箭齊發,馬鳴風蕭蕭,秋葉的風裡,人的鮮血,馬的鮮血。駿馬匍匐倒地,他伏在黑夜的陰影裡,倒下的馬蹄子差點踩在他身上。他卻猛力躍起來。

“殿下……殿下……”

是兵部尚書陸麗的聲音,滿是驚恐。他帶著人馬趕來,已經擊退了那隊伏擊的弓弩手,雙方,已經展開了貼身肉搏。

太子一躍而起,手裡還緊緊握住自己的大刀。

因為,他已經看到暗夜裡,那雙一閃而過的眼睛——已經不再得意,而是充滿了驚恐。他的銀灰色的鎧甲,反射著月亮的光輝。

慘淡,卻正好被他所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