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立刻輕輕將她放下來。她剛受傷的時候,他曾多次抱著她,替她喂藥。山村寂靜,他甚至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也忘了男女的差別,還以為她是個小孩子,就如小時候一樣。這一掙扎,才讓他明白,她真的不是小孩子,那是一個大姑娘,不願意讓別人這樣抱著自己。
昏迷的時候,迷迷糊糊裡,置身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享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因為被照顧得太過舒適,她甚至不願再睜開眼睛。她駭然,因為從小到大沒有過溫情?為什麼明明是惡魔,自己也當作了“慈父”?就像小時候的一段日子裡,她曾和他那麼親密無間,真心真意地以為,那是寵愛自己的“父皇!”
原來,不是!從來都不是!自己不過是個亡國的祭品,是他撈取的戰利品,他的父皇的身份,便似一個諷刺,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我的芳菲,以後要乖乖聽話,不許逃跑,也不許冒險,更不許再受傷了。你知不知道?朕見你受傷,魂都嚇掉了大半……”
芳菲驚惶失措,身子還是疼的,慢慢想起自己滾下山坡的事情,驚得嘶叫:“不,我不回神殿,我不要被燒死…………”
他憐惜地看她臉上的潮紅:“芳菲,我們不是回神殿,是回皇宮……朕是嚇唬你的,只是嚇唬你……”他貼在她耳邊,悄聲說,“祭祀的法典早已過去了。小東西,你是安全的,誰也不敢再燒死你了。朕帶你回皇宮去,你也不再是聖處女公主了……”
親自給她塗藥
她尖叫,以為自己聽錯了:“不,你休想,我不去皇宮。”
“我的小人兒,由不得你了,朕還欠你飯錢,去了皇宮,朕才能還你,不是麼?你忘了?”
身上的傷又開始疼痛,她掙扎不過來,只呆呆地仰望著那張熟悉的阿波羅一般的面孔,這一刻,他究竟變成了上帝還是魔鬼?
他的手伸出,拿了藥,親自替她在傷口上塗抹。她軟軟靠在他懷裡,淚水掉下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今後的命運。
她試圖掙扎:“不,我不去皇宮,你放開我。”
“就算是為了救太子,也不回去?”
她楞了一下,看著他的臉色慢慢黯淡下來,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父親,擔憂著兒子病情的父親。她看著馬車外,幽幽的,想起太子和他送的水晶蘋果。那是一個秘密,是她從來不敢面對的秘密,那是少女的第一次動心。她忽然急切起來,為了救太子,哪怕就走這一遭,又能如何?
他看著她熱切的神情,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低聲說:“芳菲,這一次回去,你並不是公主了,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你可願意?”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羅迦,他真的如此仁慈?這一次,是真的特赦了?這一次,真的不再戲弄自己了?見鬼的公主,誰愛做,誰去做。
“你將以一個嶄新的身份進宮,否則,若是被大祭司知曉,朕也不好交代……”
她目瞪口呆,這才明白,當時,他趁混亂找的祭祀品,連大祭司都不知道。當時,聖處女公主被蒙著面紗,所有人都是醉醺醺的,誰會知道呢?卻隱隱的不安,還有一個人知道!就是三皇子!他什麼都知道。他會不會揭露出去?
她根本不明白,安特烈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將此事告訴羅迦。她猶豫了幾次,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嚥了回去。畢竟,自己對安特烈的信任度比對羅迦高得多,安特烈,絕不會害自己。
通靈道長
“陛下,你要我去診治太子也行,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他的一切病情都我負責,再也不許任何其他醫生插手。”
“沒問題。”
“還有,治好了他的病之後,允許我自由出宮。”
他遲疑一下,並不回答。
“陛下,如果你不答應,就算死,我也不回去。”
他模稜兩可:“到時再看吧。芳菲,如果你真的能夠妙手回春,朕一定對你格外開恩。”
道觀。
芳菲看著那片連綿起伏的北武當山,雄偉壯麗的道觀,站在馬車前,一步也不肯往前走。因為對於神殿的可怕記憶,她每每看到任何的寺廟,道觀,都覺得害怕,敬而遠之。就算是在北武當山這一年,天天嚮往這片名山的風景,但從沒想過上來遊覽參觀。
只要關於任何“神”的地方,她都不願意涉足。
羅迦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興致高昂,一路上都在給她講述北武當山對於北國的重要性,甚至遠遠超過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