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的嘴角上還在下意識地咀嚼,像反芻的小牛,在回味著剛剛吃下去的甜美。
幸好不是刺客!羅迦鬆一口氣,隨手抓了件大耄披在身上,依舊聲色俱厲:“醜東西,你怎會在這裡?”
腦門上又起了一個青包,小孩子“哇”地一聲哭出來:“我餓,好餓……”
“他們沒給你東西吃?”
“沒有,沒人管我……我今天什麼都沒吃過,好餓,我要餓死了……嗚嗚嗚……”
不美貌就無惻隱之心
她邊哭,眼珠子一邊亂瞟,傷心欲絕地看著看些美味的糕點——現在,要是能吃那些東西多好呀?可是,那個凶神惡煞擋著,只能看,只能哭,卻吃不著。
羅迦隨著她垂涎欲滴的目光落在那些糕點上,記得那是昨日半夜後殘餘的糕點,兩隻碟子被打翻在地,七零八落,正是這醜東西的“傑作”。
自從收養那天之後,羅迦幾乎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小丫頭。心裡忽然怒意勃發,打狗也得看主人,那些狗奴才,難道忘了這是自己的小狗?
“醜東西,你怎麼溜到這裡來的?”
“我餓……我想吃東西……是你,你發抖,你好冷……你抓住我,是你抓住我……”
羅迦逐漸回過神來,看著她嘴角殘留的糕點痕跡,想起自己發病的情景,長長吁一口氣。孤家寡人,如日中天的北皇羅迦,他懼怕被任何人發現自己的怪疾,往日尋醫時也是秘密進行,就連身邊的妃嬪,也儘量隱瞞,唯一二親信才知道。
如果是被敵國知曉,並加以利用,後果不堪設想。更不堪設想的是被一些潛伏的老政客知道。他才28歲,春秋鼎盛,不少人已經在催促他趕緊立太子了。
他幾步走過去,抓起芳菲的衣領:“醜丫頭,今天的事情,不許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朕就殺了你。”
芳菲疼得齜牙咧嘴,只知道狠狠捂著腦門:“不敢,芳菲不敢給任何人說。”
他這才伸手替她揉一揉滿腦袋的青包:“醜丫頭,要是長得漂亮點,朕也許對你還有點惻隱之心,可是,誰叫你長得這麼難看?”
小芳菲自然不介意相貌是否美麗,也不知道漂亮與否到底會有什麼好處。漂亮,難道能比糕點更有誘惑力?她的眼珠子始終如一地落在那幾碟殘餘的糕點。
“想吃麼?小東西?”
她的手指放在嘴裡,使勁地吸允,可憐巴巴,能聽到肚子裡咕嚕咕嚕的飢餓的聲音:“想,我很想吃……”
肥膩膩的小豬仔
羅迦一鬆手放開她:“去吃吧。”
她眼裡露出喜色,一轉身,露出後面被撕破的背脊。羅迦看著小孩兒那白生生的胖墩墩的半截身子,就如一頭肥膩膩的小豬仔,彷彿一摸能摸出一把油花兒。忽然就樂不可支,笑出聲來,一把揪住她,隨手丟了塊錦桌布兜頭罩下:“小東西,快裹著。”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光”了,但小孩兒對此還沒有什麼羞恥心,羅迦自從知道她根本不識字後,就知道她平素根本沒受過禮儀廉恥的教養,一切所為,出自天性,便也不以為意。她拿了那塊桌布胡亂纏在身上,手忙腳亂,又鬆開。羅迦拉過她,替她拴好,倒像繫了條花裙子。他看著很不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孩子的手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一塊糕點塞進嘴巴里。
“好不好吃?”
“嗯,唔……”她拼命點頭,拼命吃,生怕稍微慢一點就沒得吃了。
羅迦忽然嚴重懷疑,這個醜東西,真的是公主?就算再是被忽略的公主,也不會這般田地吧?她簡直如屠夫的女兒!莫非,是老燕王等在欺騙自己?他皺起眉頭:“慢點,又不是餓死鬼投胎。”
她忽然伸出手,十分乖巧:“你吃,你也吃……”
小手是花的,有著一些淡淡的泥痕,抓在黃金糕上,黃色裡頓時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褐色。
“醜東西,跟朕說話,不許說‘你我’,叫父皇。”
她的髒乎乎的小手又往前一點:“父皇,你吃……”
羅迦簡直哭笑不得,也不知為何,第一次和小孩子毫無距離的相處,反倒興致勃勃起來,連追究她是否真假公主都忘了,只越看越覺得這孩子有趣。
很快,這盤糕點就被風捲殘雲,吃得一乾二淨。門外伺候的宮人不得命令,誰也不敢貿然進來,否則,將會受到嚴懲。忽然聽得屋子裡有聲音,他們是第一次聽到羅迦和顏悅色地說話,且不時在笑,笑聲雖然不大,卻聽著太不習慣了——那是一個普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