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他妃嬪幾個,早已熟知男女之事,可是,至今尚無一個兒子,也有這個原因在內。
太子沮喪地坐下去,無力地搖搖頭。就算是太子,又能如何?
太子,也並不就是外人想象的那麼風光。在沒有登上寶座之前,一切都是虛空的。
娶了老婆啦1
一連三日,羅迦都在立政殿,哪裡也不去,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芳菲。其間,她也偶爾醒來,可是醒來的時間都很短暫,只茫茫然地看看,彷彿誰都不認識,然後,又昏睡了過去。她的生命裡,彷彿只剩下了昏睡。
寢殿的火爐燃燒得恰到好處,溫暖如春。
羅迦搬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看著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似是又要醒來。這些天,她一直這麼躺著,小小的人兒,高妙的神醫,醫者卻不能自醫,她治好了許多人,治好了自己和太子,可是,她自己卻病倒了。
好在高熱早就退了,每天按時服藥,也無什麼大礙了。
羅迦奏摺也不看了,早朝也不去了,歌舞昇平是早就停了的,只每天陪著她睡得很晚才起來,然後早早地又上床睡覺。
這是他人生裡最輕鬆的一段時光,如此的生活,竟然不覺得有什麼枯燥。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竟然比繁忙的政務愉快多了。
尤其是每每抱著那柔軟之極的小身子,她那麼溫順地貼在自己懷裡。因為生病,因為軟弱,因為熟悉了自己的臂彎,他注意到,她甚至每晚必須枕著自己的臂彎,貼著自己的胸膛,像一條冷水裡的魚,汲汲地,拼命要求取一點溫暖,否則就無法入眠,總是痛苦地皺著眉頭,在迷迷糊糊裡輾轉反側,痛苦呻吟。
昏迷不醒中,他常常抓住她的手,所以,她又養成了習慣,總是要緊緊抓住他,就像小孩子抓著媽媽的衣角,生怕走丟了。久而久之,他反倒不能隨意走動了,總是要呆在她身邊,也只能呆在她身邊。
他因為這樣的被依賴而欣喜,所以,更加不能讓她離開。漸漸地,就習慣了,自己的寢殿,一定要有這樣一個人,一定得同吃同睡。這是從未有過的新奇,他益發覺得開心,體會著人生裡的另一重境界——彷彿那些可憐的好不容易娶了個老婆的單身漢。
娶了老婆啦2
彷彿那些可憐的好不容易娶了個老婆的單身漢。
他完全忘了自己是天子,是孤家寡人,應該一個人高高在上,獨寢獨食,反而因為兩個人的日子而欣喜。彷彿自己從此告別了獨床的日子,兩個人形如民間夫妻。
他因這一發現,終日興高采烈,難以遏制地喜悅,只等著她快快好起來。
他靠著火爐打瞌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得迷迷糊糊的聲音。他急忙睜開眼睛,卻見她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模樣十分驚恐:“饒了我……不要燒死我……不要燒死我……我不想死……”
他心如刀割,就連剛湧起的喜悅也被遏制了下去,緊緊摟住她,又悔又恨:“別怕,小東西,誰也不敢再燒死你……沒有誰會燒死你……我會保護你的,再也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小東西,別怕,別怕,有我在……”
她依舊是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睡夢裡,渾身都在疼痛,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那種疼痛,身不由己,無法逃脫。絕境之中,只能緊緊拉住那隻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手,彷彿那已經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她甚至能聽得手的主人終日柔聲細語的安慰,輕輕的,溫暖的擁抱。給自己喂藥時候的細心溫存……這手的主人啊,他是誰?
她只記得這一點,牢牢的。待要睜眼看個清楚,卻什麼都看不見,雙眼模模糊糊,又睡過去。
高淼等宮人老是等在外面,古怪地看著這一切,彷彿陛下突然變了一個人。如此地獨寵一個女人,並非什麼好事。比獨寵更可怕的是皇帝的自降身份——把自己等同了民間的男子。可是,此時皇太后早已去世,羅迦又是在帝王的盛年,獨攬一切大權,牢牢地駕馭著臣下。就連宮裡最資深的林賢妃也早已被貶出宮,永不能回。陛下,失去了一切制約的力量,他的權威已經達到了頂點,沒有任何人敢反對他的決定。看他這樣如中了瘋魔的樣子,到底該怎麼辦?
最詭異的事1
更加詭異的是,按照規矩,馬上就該到了太子攜太子妃進宮拜見的時候了。第一天,羅迦說自己不舒服,要太子改日。太子便只好等待。可是,難道拜見也可以一改再改?轉眼三天過去了,無論如何,太子都會進宮拜見了,陛下到底還要怎麼推卻?難道始終藉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