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迦盯著她,彷彿第一次見到她,眼神既不是憤怒,也不是哀傷,而是茫然,震驚,不可置信。彷彿大局被破壞,一時無可掌控。
“陛下……”
羅迦甚至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不處罰自己麼?羅迦竟然不處罰自己?
他是忘了麼?
羅迦是真的忘了,他被兒子的叛逆衝昏了頭腦,完全顧不得芳菲了。
她一個人軟癱在密室裡,良久才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但見這條走廊寂靜,孤清,唯有門口站著兩個凶神惡煞的侍衛。她走出去,也無人阻攔她。走到長廊的盡頭,卻不知道該去哪裡了,猶豫著。
依稀,這裡是御花園的冷宮處,再往前,轉出去,方是東宮。太子所在的東宮。她跌跌撞撞,除了那裡,自己再也沒有地方可去了。渾身劇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到那裡的,只見那東宮府邸,人來人往,還是紅色,這一日太子納彩定親的大紅吉色。
因這一聲馮姑娘
一陣頭暈目眩,她卻還是辨認出了方向,往自己居住的暖閣而去。遠遠地,她停下腳步,向迷路的人,終於看到了燈光。只見太子正站在門口,滿面憂慮地看著她。
他沒有暈倒,他好好的站在那裡。
這是迎接自己麼?
她幾乎嚇癱了,又是喜悅,重新浮起了一線微弱的希望,那一絲溫情的希望——不管他喜不喜歡自己,至少,關心自己!其實,她此刻要的並非愛情,而是一種溫情,就如小時候受了太多的欺負,只要他給一個蘋果,如此就足以。
她奔跑過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焦慮地看著她,嘴唇翕動,也許是向叫她走慢一點,可是,他還是閉著嘴巴。終於,靠近,她身子一軟,差點踉蹌著倒在他的懷裡。太子卻一側身,她幾乎摔倒在地。只是他眼明手快,又拉她一下,讓她靠住了門框。
太子的這個動作是非常不經意的,甚至都看不出來。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她知道,那是一種感覺!是此時脆弱心靈的敏感!
她茫然,又些微的羞愧,只見太子躲閃的眼神,忽然就意識到,太子這是怕跟自己沾上了任何的關係,危及他的前程,所以,連扶自己一把都不敢。
她閉了閉眼睛,頭眩暈得更加厲害了。
太子低聲說:“芳菲,你不要緊吧?”
她沒有回答。
“來人,扶馮姑娘回去。”
“是。”
因這一聲“馮姑娘”,她淚如雨下,轉過頭,再也不看他了。
他似是察覺她在流淚,遲疑一下,終究還是跟了進去。兩名宮女退下,芳菲合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
他走過去低聲叫她:“芳菲,芳菲?”
她仍舊沒有迴音。他伸出手去,本是要拍拍她的肩頭,卻看到那貼在身上的溼潤的粘連的衣服,芳菲,渾身都在發抖。
“芳菲,你怎麼了?”
她雙目緊閉,早已暈了過去。
他再也顧不得避嫌,一把掀起她的衣服,才發現那一道長長的觸目驚心的傷痕,留在背上。那雪一樣瑩潤的背,無辜多了這一道長長的刀痕,顯得又悽豔又詭異。
羅迦審訊1
“來人,快來人……叫御醫……”
李奕顧不得男女之防,急忙提醒他:“殿下,此時不能叫御醫。”
他無法,幾名侍女再次衝上來,在太子的指揮下,手忙腳亂,終於給芳菲把傷口包紮好了。幸好傷口不深,都是外傷,估計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
他長嘆一聲,拉住她的手:“芳菲,這次可真是苦了你了。唉,我真是對不起你……”她靜靜地躺著,完全聽不到他任何的聲音。他想,她是故意閉著眼睛,可是,也沒法。
他在她身邊坐了良久才出去,對兩名守候著的宮女說:“你們一定要全力照顧好馮姑娘。”
“是。奴婢們一定盡心盡力。”
“對了,這些日子,每天給馮姑娘開一些滋補品,一定要讓她儘快養好傷口。”
“是。”
…………
大理寺獄。
這是一場極其秘密的審訊。除了羅迦,所有人等都在外面,不許進入。連一些重臣都回避了,更杜絕了後宮的一切傳聞,盡力將事情控制在一個底線。
不知情的人,甚至還以為這是一場父子夫妻的單獨會面。
冰冷的地面上,三王子和林賢妃都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