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會選擇公然處死自己的方法。那麼,唯一的,就是秘密賜死了?毒酒,三尺白綾還是剪刀?
她靠在牆上,心如死灰,因那聲聲的喜樂,更是覺得死亡,其實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
懷裡還揣著那個栗子,貼著心口。什麼都是冰冷的,唯有這個,燙得驚人。她受不了,只能伸手摸出來,放在手心。迷迷糊糊裡,彷彿睡著了,在做一個非常遙遠的夢。也不知是喜怒哀樂。然後,她驀然睜開眼睛。
一股撲鼻的酒意,一個有些跌跌撞撞的身影。
他將門關得重重的,然後,站在那裡,看著她。
這是要處死自己了麼?一切都將落幕了?
她緩緩開口:“你動手吧!”
可怕的情慾1
這是她被關押的日子,說的第一句話。這許多日子,她從沒開過口。也沒有可以開口的時候,話說出來,才發現聲音那麼嘶啞,她想,若是再關押下去,也許自己就不會說話了。
“芳菲,你還可以活命!”
活命?怎麼個活法?
他沒了聲音。她想,那是因為他喝醉了,在說酒話。
芳菲慢慢站起身,牆腳,有一個小小的包裹,兩件道袍,一些碎銀。這是她進宮時帶的。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被人放在這裡的。她想,那是太子託人捎來的。但是,她對此並不關心。
然後,她拿起包裹,走過去,聲音非常平靜:“陛下,我走了!”
陛下,我要走了!
酒意燒紅了他的眼睛,他搖搖頭,似是有點茫然:她是誰?她為什麼要走?
她轉身就走。不管這是不是良機,但是,這已經是唯一的機會了。而且,自己就算呆在這裡,也毫無意義了。
他站在門口,她終究要和他擦身而過。他忽然伸出手,牢牢地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裡?”
滾燙的手,撲鼻的酒氣,她被這股滋味燻得幾乎要暈過去。憤恨,埋怨:“放開,我要走……”
“不許走!”
她拼命掙扎:“就算死,我也要走。”
他也怒了:“為什麼要走?為什麼就算死也要走?難道朕是毒蛇猛獸麼?”
“放開我……你放開……”
他手一用力,已經將她拉在懷裡,牢牢禁錮住。頭十分沉重,便趁勢低下,埋首在她的孱弱的肩頭。頓時,如釋重負。
也許是這些日子的心力交瘁,也許是兒子大婚的這個夜晚分外寂寞,也許是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少女的芬芳……他身上的酒意完全變成了熱意,只屬於男人的那種滾燙的熱意,幾乎要將他懷裡抱著的軀體生生融化……
芳菲從未如此靠近一個男人,更是從未體會一個男人如此強烈又陌生的情慾;身子被摟得越來越緊,就越來越怕,彷彿回到了神殿,回到了噩夢開始的地方——無數次的想象裡,自己被綁起來,在高高的木架上,被人點燃火堆,熊熊燃燒……
可怕的情慾2
她驚惶得大聲叫起來:“放開我……你放開我……”
他的頭依舊埋在她的肩頭,卻什麼都沒做,除了呼吸的灼熱,除了濃郁的酒味,除了他越來越強烈的心跳——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只是這樣靠著她。
可是,這依靠也是要人命的。她再不曉事,也是一個已經成年的少女了。這是男女之間的本能,因為她不曾這樣激烈地接近過任何人,就連太子也不曾!她忽然重重地一推,竟然將他推得踉蹌幾步。
她趁此時機,也跳開幾步,手裡還緊緊攥著自己的包裹,如一頭剛剛虎口脫險的羊,驚惶得渾身顫抖。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她;她便也看著他。
因為這目光的茫然,因為那酒意,少女的直覺忽然醒來——就算她不曾經歷這樣的事情,但是,那是人的一種本能,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美酒,本來就是一種隱形的殺手,許多罪孽,都是因它而生。
她恐懼得轉身就跑。急於脫離他的視線範圍。
門是開著的,寂靜無聲。
所有宮人都藏了起來,不敢露面。
芳菲衝出去,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絕望和悽清已經消磨了她的體力,只憑著最後的意志在掙扎:一定要逃離!徹底逃離!
自己不要死,不能死!
決不能死在羅迦手上。也決不能讓那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是,有誰能救自己?這個時候,所有的英雄都消失了,太子,他再也不會成為自己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