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和她關係十分融洽,極少有爭執,對她的一切都是千依百順,每每夏日的傍晚,她總會坐在這裡,腳下的兩隻波斯貓雪白,如兩個線團似的絨毛,圍繞在她的身邊跑來跑去。
那一切,是怎麼過去的呢?
自己為何沒有把這一切變成永恆呢?
不但如此,波斯貓反而死了。
一如一個歲月,一段情誼的徹底被終結。而且,是自己親手將之終結。
貓死情滅!
覆水難收。
這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再也無法挽回了麼?
他站在原地,竟然痴了。
“父皇,我們進去吧。”
他從恍惚裡醒悟過來,跟著兒子往裡走。
早有宮女們在通報。
晚膳已經擺好。
這一次的晚膳,特別豐盛。
弘文帝一溜煙地掃過去,白切雞,野乾鮮菜,拔絲蘋果……除了這幾道芳菲自己做的菜之外,還有七八個御廚做的菜餚,都是他平素最喜歡的。
最奇特的是一瓶酒——蘋果酒。
是芳菲自己釀造的。每年秋天,精選北武當的金蘋果。宮女們挑選最最上等的紅蘋果,個頭差不多,味道酸酸甜甜那種,精心去掉果核,剝下果肉,再加上適量的糖,放在密封的大罐子裡,如此,醞釀個一個月,將罐子開啟,將果肉殘渣全部過濾掉,便剩下了又香又濃的蘋果酒。
這種酒,濃度很低,只是一種開胃健脾的飲料而已。
宏兒特別喜歡喝,弘文帝也很喜歡喝。
但是,許久,芳菲都沒有再在飯桌上擺蘋果酒了。
所以,弘文帝父子見了,都非常開心。
最後的妥協3
這才注意到,芳菲也換了一身衣服。也是一身便裝,微藍的一件袍子,髮髻高高挽起,看起來十分清爽,如年輕了好幾歲一般。臉上的那種死灰一般的顏色也消失了幾分,氣色變得微微紅潤。
弘文帝凝視著她,她也迎著他的目光,當看到他的臉色的時候,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陛下,面色怎麼這麼不好?”
宏兒搶先回答:“太后,父皇今天不舒服呢。”
弘文帝一笑,目光轉向兒子,微微心酸。兒子,一直是這樣,同情憐憫弱小的心態。當他看到太后受傷躺在床上,他便總是同情太后;現在,看到自己不舒服,便總是同情自己。
“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他搖頭:“沒事,芳菲。我沒事,這些日子,忙於處理積壓的事情,累了一點,真沒什麼大礙。”
芳菲見他如此,也不再問。卻見宏兒已經站起來,他親自拿了三個很漂亮的杯子,將三個杯子都斟得滿滿的。仔細地看,燈光下,蘋果酒在杯子裡散發出琥珀一般晶瑩的色彩。
“太后,父皇,這酒好漂亮。”
他把酒杯一一放在二人的面前,自己也端起杯子:“真好喝耶。”
二人也喝了一口。也許是酒精作祟,再淡的酒也是酒,二人臉上都泛起了一絲紅暈。尤其是弘文帝,彷彿不勝酒意,臉上的死灰都不見了。
宏兒十分開心,給父皇夾白切雞,給太后夾小菜,將他們的飯碗都堆得小山一般。他自己也吃一塊拔絲蘋果:“真好吃耶。太后,宏兒好喜歡吃。”
芳菲凝視著他:“宏兒,拔絲蘋果吃多了,會傷牙齒。以後,少吃一點。”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十分平淡,心裡,卻如刀割一般。離開,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以後,誰還給孩子做拔絲蘋果呢?只希望他吃厭了,今後,再也不喜歡了。最好,想都別想起這份水果糕點了。
最後的妥協4
以前,她一個月內,最多做兩次給他吃,這幾天之內,卻已經做了兩次了。以往的原則都不見了,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統統都給兒子,哪怕時間再短暫,也要看到他臉上最明媚的笑容。
弘文帝卻凝視著她,心裡一陣一陣的翻湧。
他都知道,統統都知道——離別,不可避免。
但是,他卻在盡最大最後的努力,來阻止這種可怕的悲劇。
為此,他甚至完全清楚,自己需要付出的是什麼樣的代價——但是,他不在意,一點也不在意。只要能達成心願,那根本算不得什麼。
只有宏兒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看到父皇和太后,前所未有的融洽,一天比一天相處得愉快。小小的心裡,天真地以為,就是這樣了麼?這一切,會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