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一直都在退讓,直到把自己退讓到了一條遙不可知的絕路上去——今後,難道真的就是晨鐘暮鼓,了卻殘生?
那些理想呢?
那些想要過的日子呢?
素手焚香,花茶閒話,日日夜夜,相伴一笑。
再也得不到了?
她忽然發狂一般,拔足追了出去。
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行蹤,只有她的腳印,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彷彿一個徹底豁出去的人,徹底豁出去的人生。
自己這一輩子,有幾次這樣豁出去過?
玄武宮,一盞孤燈。
弘文帝躺在床上,一直迷迷糊糊的躺著。
好一會兒,聽得外面的腳步聲,有人進來。正是魏啟元。
魏啟元的聲音非常小:“陛下,小殿下今晚睡在慈寧宮裡。”
弘文帝本是閉著眼睛,精疲力竭,此時,卻如被打了一支強心劑一般,忽然睜開眼睛,眼裡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可逼視的光華。
——————今日到此。
雪夜逃亡1
魏啟元的聲音非常小:“陛下,小殿下今晚睡在慈寧宮裡。”
弘文帝本是閉著眼睛,精疲力竭,此時,卻如被打了一支強心劑一般,忽然睜開眼睛,眼裡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可逼視的光華。
他喃喃地問:“宏兒真在慈寧宮?”
“迴避下。老奴剛才去探望過小殿下。聽張娘娘說,今晚小殿下陪著太后娘娘就寢,現在,都安寢了。”
弘文帝笑起來。
如釋重負,眼眶卻一陣濡溼。
她終究是點選他。
再對任何人無情,也沒法對他無情。
只要宏兒在她身邊,那便是高枕無憂的保障,勝過千言萬語,千軍萬馬。
他心裡那麼酸楚,要坐起來,卻覺得一陣陣的氣促。
魏啟元急忙來攙扶他:“陛下……陛下,您的臉色不太好,這些日子,一直勞頓,老奴叫御醫來瞧瞧?”
他緩緩地靠在床頭上,臉上還是帶著喜悅的神色:“不用了。朕沒事。”
魏啟元不敢吱聲。
弘文帝更是喜悅,絲毫也沒有掩飾自己,“哈,朕從未像今日這般開心。魏啟元,你去給朕拿一杯酒……”
“陛下,您龍體不適,不宜飲酒啊……”
“沒事,就一小杯蘋果酒就行了。”
那是太后泡的酒,還是小殿下送來的。弘文帝總是珍藏著,很少拿出來喝。此時,他端著蘋果酒,心裡真是百感交集。以前,總是害怕,如果飲完了,誰再給自己釀造呢?
如今,總算不怕了。
真的不怕了。
自己有宏兒呢。
只要有宏兒,就會有她。
魏啟元小心翼翼的:“陛下,您這些日子,總是不適,因為身邊一直沒有女眷……您看,這是不是……這樣,您的龍體也實在熬不住,其他人照料,也總不是那麼貼心……”
雪夜逃亡2
他看著弘文帝的臉色,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弘文帝絲毫也沒有動怒,依舊笑嘻嘻的。
“魏啟元,你難道也老糊塗了?這麼多年了,朕幾曾讓其他妃嬪照料過?還不都是你們一直照顧著朕這幅臭皮囊?”
“陛下,老奴的意思是……”畢竟是九五至尊,不可能這麼久沒有任何妃子在身邊。這樣下去,正常健壯的人也會生病。
弘文帝揮揮手:“你不用說了,朕都明白。”
心裡其實是明白的,只要自己身邊沒有別的女眷——她總是忍不住的——每當自己生病的時候,受傷的時候——只要沒有別人照顧,她總會妥協。
“陛下……您這身子,老奴是否該稟報太后?”
弘文帝沒有回答。
稟報她麼?
希望得到她的關心麼?
當然。
自己一直等的,難道不就是這一天?
他喟然長嘆一聲:“是啊,朕都逼了她一輩子了,總少不得再逼這一次。”
魏啟元不敢接話,但是,心裡隱隱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恭敬地退下。
角落,一名太監伺候著。
每次弘文帝生病的時候,他都要安排一名太監守在那裡。這名太監坐在地上,地面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烤得非常溫暖。他的狀態便是隨時醒著,一旦聽到陛下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