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的路上,四面八方的山腳,都有嚴密的守護,就連昔日乙渾何等囂張?尚且不能接近半步,何況現在?弘文帝的侍衛,都守在山下!
月光下,弘文帝的目光那麼奇怪。
她強笑道:“我在這裡陪伴陛下,有時,經常會恍惚中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
弘文帝悄然地捏緊了五指,然後,慢慢地鬆開,看著父皇的墓碑,“你這些日子是太累了,你該好好休息了……”
她的聲音忽然熱切起來:“皇上,我總有種感覺,先帝,他沒死,真的沒死……我總覺得,這裡面,很有玄機……”
也許是政敵除掉了,心裡的不安也消失了,就那麼急切地要和人分享。
她的眼神也熱切起來:“皇上,我最近老覺得先帝就在身邊……”
弘文帝有些憐憫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皇上,你不相信?真的,我多次感覺到先帝的靈魂……”
她用的是“靈魂”二字。
“皇上,我總覺得人會有靈魂。”
酒亂迷情6
靈魂?
靈魂是多麼飄渺?
她更是渴望,目光幾乎充滿了祈求的味道,彷彿要徵得一個人的同意,作證自己的幻覺和希望。“皇上,我真的能夠感覺到……陛下,不,是先帝,他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
弘文帝若有所思。
芳菲熱烈地看著月亮:“真的,尤其是在月圓的時候,我總是感到他,感到先帝存在,彷彿就在我的周圍,對了,你知道賈秀……賈秀那天來找我,我剛好在先帝墓前哭訴,他隨後就來了,怎會那麼巧合?這決不是巧合,是先帝躲藏在暗處……”她向弘文帝提起自己做過的夢。
弘文帝聽得十分認真。而且,不可思議。這麼說,負責籌劃的,是先帝?怎麼可能?明明是自己和通靈道長定下的計策!
他並不打斷她。
末了,卻搖頭,充滿憐憫的目光。
芳菲急了:“真的,這肯定不完全是做夢,是先帝的靈魂……是他,一定是他!”
“靈魂?這是大神的說法!”
毫不留情的一棍子打下來。
芳菲猛烈地搖頭。
人,彷彿分裂成了兩個,一個堅決地抵制大神;一個心想,如果真有靈魂這事,大神的存在,未必不是好事。
弘文帝緩緩道:“太后,你真的太累了。當年,父皇的遺體,可是經過六大臣親自檢驗過的!你也看過的!父皇,他和我的‘死因’不同!”
芳菲一怔。
眼神也黯淡下去。
“父皇遭遇的是突然襲擊,當年,三皇子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出手,父皇沒有任何準備,遭遇了這樣的毒殺,肯定活不了了。而我不同!我是和通靈道長早就商量好了,甚至連‘屍首’都不敢給大臣們看!我從頭到尾,就沒有死!這就是區別!如果因為這樣,讓你對父皇的死滋生了幻覺,那是我的錯!”
酒亂迷情7
他的聲音清晰,條理清楚。卻將她最後的一絲希望都徹底打消了。
她握著酒杯的手忽然用力,幾乎要生生地把酒杯捏碎。可是,卻無能為力。手的力道越來越小。
終於,砰的一聲,杯子掉在地上,那是墓碑之前,堅硬的花崗石的地面,杯子旋轉了一拳,摔得粉碎。
聲音那麼巨大,震碎了黑夜的幽暗。甚至帶起的漣漪,微風,穿透人的心底,徹骨的寒冷。沒有希望,人就會覺得冷。彷彿血肉之軀,已經無法阻擋這樣的一次次的失落。也許,弘文帝說的是真的!他一向都有道理。
這時,才真的覺得疲倦,入心入骨的疲倦。
弘文帝久久地看著她。
他跟她不一樣。
他對於父皇,也是緬懷;但是,也僅僅只是緬懷而已,就如任何的子女之於長輩;最親最愛的長輩走了,沒有子女會殉葬的,因為這是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
現在,是他的天下了。
他分外的理智。
“芳菲!”
月色之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那是一種欣喜,一種渴望,一種急於要衝破某種藩籬的焦灼和反叛。
但是,芳菲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根本就沒看見他的眼神。
風吹過來。
入心入肺的寒冷。
她俯下頭去,雙手抱著膝蓋,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弘文帝幾步就跨過去。一把拉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