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竟然是太子。
他一身戎裝,佩劍,如一個縱橫廝殺的武士。昔日的孱弱,病態,完全不見了。也許是因為這一路上的奔波,他的臉上的那種蒼白都完全消失了,而變成了一種古銅般的顏色——一個健壯,勇武的,鮮卑族男人的顏色。
芳菲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子。
但覺是另一個羅迦的翻版——卻又跟羅迦有極大的不同。
她因為覺得奇怪,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記憶裡的太子,一直是在病床上的,中毒時的病弱;被日全食驚嚇,李玉屏死去的打擊,被大祭司給予了聖水時候的淒涼——
這樣的太子,幾乎被她定格了。
這一次,為何如此地不同了?
太子也仔細地打量著她,但見她一身輕巧的戎裝,還像模像樣地背一把弓,插一支箭。小小的身子騎在馬上,不注意看,還以為是個不起眼的鮮卑族少女。
太子駕到7
只是她的眼神那麼驚愕。
太子的面色十分平靜,眼神裡,卻有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憤怒。他開口,聲音也是平淡的:“皇后!”
芳菲當時逃脫他的看管,偷偷跑出來,本就心懷愧疚,現在見他這樣的眼神,更是不安,低聲道:“殿下……你怎麼來了?”
“孤是奉父皇之命前來……”
芳菲一怔。
並非是他語氣裡的那種疏離——二人之間的疏離是早就開始了的,何況,又隔了那麼多的事情。
她驚異的是,陛下有召見太子?自己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就算召見太子來軍營,為什麼不讓自己知道?
而且看樣子,太子果真是奉召而來,絕非是撒謊。
她心裡忽然老大的不安。陛下在這個時候,詔令太子前來幹什麼?
她下意識地問:“陛下為什麼詔你前來?”
這話問得十分突兀,按理,皇后是不該這麼問太子的。
太子也很是意外。
難道父皇召自己前來,她竟然不知道?
他心裡忽然有個很奇怪的想法,試著問:“皇后,你,莫非你今日才到?是不是還沒見到父皇?”
芳菲的心,幾乎要沉到谷底了。
“不,殿下,我早就來了。”
這就更奇怪了。
父皇和皇后的關係,那是眾所周知的,親密無間。父皇召見自己,沒有必要瞞著她啊?
太子也覺得微微奇怪。
但見芳菲忽然別過臉去——就如那些小孩子一般,當你最相信一個人,認為他跟你最是要好,彼此之間,沒有一星半點的秘密。
卻不料,他背後把糖果給了其他小朋友,而不是給你。
太子惱怒她屢次不聽話,上一次還來個金蟬脫殼,見她如此,也不安慰她,只說:“皇后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
太子駕到8
芳菲搖搖頭。
太子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也罷,皇后總是這樣福大命大,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呢?孤倒是白白操心了……”
芳菲想起他當初命令八百里加緊送信給陛下,沿途要人保護自己,也不是不感激的,她勉強道:“呃……殿下……真是對不起……”
“沒什麼。反正你到了軍營,父皇高興就好。”
陛下,他會高興麼?
本來,芳菲一直篤定陛下是開心自己的到來,但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此時,卻無法如此篤定了。
太子的態度依舊十分冷淡:“皇后,既然無事,孤就先進去了。”
她也是淡淡的:“那你就先進去吧。”
太子走得幾步,忽然又回頭。
芳菲這才注意到,護送太子的,還有一支人馬,正是李大將軍最得力的親兵,顯然是他們之前就已經派人前去迎接了。
就連李大將軍都知道了,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
太子回頭,淡淡道:“父皇說,這次勝利之後,孤便要娶新的太子妃了。感謝皇后一再為孤玉成好事。”
難怪李將軍會早早派人迎接他的女婿。
芳菲也淡淡地:“那就恭喜你了,殿下。”
“多謝皇后吉言!”
太子再也不說什麼,徑直就先進去了。
芳菲反而滯留在後面。
此時,早已天色大明。
清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