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自己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如一枚花瓣在黑夜的風中起伏,許久許久忽然聽到悠揚樂聲,這樂聲熟悉裡又帶著異樣韻味,彷彿仙樂一般,眼前豁然開明,只見萬花怒放,霞彩繽紛,是澤園的花開了嗎?卻聞奇香如海,她定睛瞧去,玉樹瓊林,彩雲圍擁,香光浮泛,許多花朵竟似有笑語聲,漸漸飛騰變化,竟化成無數個小小精靈飛舞。這不是人間,她驀然呢喃,身體竟也飛動,只見彩霞萬丈,隱約見飛瀑流泉,花樹中時有彩羽仙禽,飛瀑下卻見山峰宛如晶玉,石頭竟也晶明瑩澈,水流邊滿地落花耀眼生光,瓊花玉樹之下隱有一人,黑髮如瀑背對自己,身上的衣服光華四射竟是花瓣織成,那玉立挺拔的身影轉了過來,她只覺得周圍仙樂輕奏,彩禽環飛,那面容光華閃耀,眉目自己確實認得,她輕輕呼了一句:“阿茂。”
外面焦急等待的人,只聽見裡面窸窣聲之外,連續不斷是時高時低的呻吟聲,他們聽著這受盡痛苦煎熬的聲音,想著幻真子先前所說的話,臉上不由露出悲苦煎熬的神色,忽聞一聲重重悶哼,裡面呻吟聲便斷,眾人不由大驚,須臾門吱呀一聲開了,他們頓時轉身都圍了過去,只見幻真子眉梢髮間盡是汗水,衣裳盡溼。“如何?”幾乎眾口一聲。
“陛下毒已解。”幻真子緩緩道,“只是皇后近日過於勞心憔悴,了因你過來,要你一點血去彌補她。”
袁希榮再無二話,踏步進去。羽翔頓時就率著院內的侍衛拜倒在地,咚咚給幻真子磕著響頭:“多謝老神仙。”
幻真子只對墨硯道:“趕緊去弄些滋補的藥,兩個人到時候都需要著呢。”
墨硯一迭聲謝著,拭淚踏步而去。吳歆看著幻真子復又閉上門,嘆了口氣,對左右道:“孝先,把我們還有的補藥都拿來給她。”
吳歆見到袁寧的時候,她還未醒,墨硯正給她灌著參湯,吳歆瞧著她臉色並無一絲血色,被枕畔流瀉著的墨玉般的黑髮一映,頰色如玉,他心頭髮酸,為她也為自己,她終究肯為他那樣冒險,他明白她這輩子是再也不會分一絲感情給他人了。他再瞧另一張床榻,侯重茂雖未醒來,但膚色已經由青轉白,和她一樣安靜躺在那裡,生則同屋,她終究是他的。他心底嘆了一口氣,交代墨硯幾句小心照料的話出去了。
袁寧三日後才醒來。她下床後的第一件事是奔到旁邊侯重茂床前,看著他恢復的膚色,喜笑而落淚,她問幻真子:“他怎麼還沒醒來?”
“損元極大,還需幾日。還有一事,病人雖然毒液已去,但身體受此巨創,短期內難以恢復,一兩月間只能靜臥不能動彈。”
袁寧驚呼一聲,幻真子對她又道:“貧道先替他通著奇經七脈,日後讓人依舊替他伸曲拿捏,你們之前做得很好,否則這段時日肌骨壞死,我就是救了他,他日後也是殘疾。”
袁寧舒了一口氣,心中大叫幸好,望著侯重茂,忽又想到一處遺憾,不由道:“老神仙,阿茂胸前被我刺過一劍,以致武功受損,卻不知老神仙能不能去掉這點遺憾。”
幻真子微笑道:“這次復原,不亞於死而復生,患者以後完好無虞了。”
“真的?!”她忍不住驚喜的叫。
幻真子看著她興奮的模樣,笑著點頭。袁寧在欣喜中,以往心中懸掛的百般念頭便紛擁而起,她想他說阿茂要幾月才能動,可這幾月只怕晉國戰局又變,新帝登基,阿茂便是完好也回不去了,他這樣的尷尬身份,一生只怕只有流亡一條路了,自己豈能眼睜睜看著他落到那樣的境界。
她想到這,禁不住就向幻真子跪倒:“老神仙,有一事還要求您,您能不能送阿茂回去呢。”她想起關於幻真子的神奇傳說,阿茂也曾說過,得此人者可得天下,他若肯相助,只怕也能反轉局勢,她心中甚是期盼,眼睛便閃閃發光。
幻真子一手抬住她,笑道:“貴人這事不用求我。”
袁寧看他語氣神態,倒像另有法子胸有成竹的樣子,訝然看他。卻聽幻真子道:“因果迴圈,不日內自然有人來解此局,皇后就耐心等吧。”
袁寧惘惘地卻不明白,心中一陣迷糊,迷糊中便想起迷糊事,她想起自己換血之時夢見的那個仙境般的去處,脫口又問:“老神仙,說來奇怪,你替我換血之時,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一處地方,阿茂在那,奇怪的是,我怎覺得我見過那地方?”她略一描繪。
幻真子的目光在她臉上晃了幾晃,依舊微笑道:“也許那是貴人心裡的理想之所,也許是在湊巧間偶見前世今生囉。”他說到後面笑聲愈濃。
袁寧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