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總算見到了傳聞中的齊國太子……”在袁梨晨另一側的墨硯開口了。
袁梨晨聽了,不由側首看她,卻見墨硯緩緩開口:“都說齊太子是六國中最出色的一位王子,又說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今日見了確實風采如仙的絕世美少年……”
袁梨晨對她微微一點頭,卻見墨硯回過頭來對著自己說:“可是,我一看他那副完美無瑕,對誰皆好的樣子,卻是看不順眼。”
袁梨晨沒想到她話鋒忽轉,一時愣住。侯重茂聽墨硯這樣一句,哈哈大笑,扭過頭來對墨硯連連點頭讚道:“墨硯姑娘很有眼光,你說得對!”說完笑聲不斷,當真是比什麼都開心。
他們剛到府邸,就有侍從迎上來報,說是宮內皇后要見侯重茂。侯重茂略一沉吟,對袁梨晨道:“讓魏嘉國帶你去見父親吧,我正也要去宮裡找母后。”
於是他們分開行事,魏嘉國將袁梨晨帶到一處院落前,自行離去。
周圍很安靜,袁梨晨望著關著門的屋子,停住了原本急切的腳步。輾轉顛簸,團聚之日終於來了,雖然和三年前自己所設想的團聚不一樣,也和自己在陳宮謀劃的不同,但是終於是親人團聚了。
可這種支撐自己幾年的願望實現之時,她心中卻起了懼怕之意,馬上就要見到父親了,她不自主的想起在陳國河陵城採石場見父親的情形,那次被拒絕曾讓她痛心悔恨,種下心病。這一次相見,情形遠比上次複雜,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孩童在父母到來之前彷徨緊張。
“小姐……”墨硯看出她的遲疑。
“墨硯,我有些害怕,爹爹會不會……”她皺著眉握住墨硯的手。
“不會的,小姐做的全是為了袁家啊,小姐,咱們進去吧。”墨硯握緊她的手,給她動力。
袁梨晨點點頭,舉步向前,門推開了,父親坐在上首,周圍有侍從,見她們進來,自覺地掩門退了出去。
袁梨晨看著座上的父親,他消瘦了,頭髮也可見斑白了,不過短短几年啊,父親就衰老了,袁梨晨不自覺地拿年紀相仿的袁盼安、晉後等人與父親比較著,越發心酸不已,這都是因為有自己這樣一個女兒啊。
她望著父親那因清瘦而顯得更嚴峻和哀傷的面容,情不自禁地就跪倒在地,發出一聲哀鳴:“父親,女兒來看您了,女兒不孝,女兒對不起袁家,女兒有負雙親養育之恩,女兒沒能……”她慘然淚下,哽咽聲打斷了她的話語聲。
袁希榮看著哀傷的女兒,不由也想她不過二十年華啊,綺年玉貌應當正是郎情妾意的時候,可竟落得如此田地,果真是紅顏薄命啊,卻不知當年玉臺寺的老和尚們如何給她那樣前程遠大的預言。他嘆了一口氣,上前扶起她道:“起來吧。”
墨硯又重重給袁希榮磕了頭,袁希榮看著她不無感慨,話語零亂紛雜:“也好……你還跟著小姐。”
一段時間過去了,眾人激動的情緒都平靜了一些,袁希榮在上首忽然開口:“寧兒,你當初不是讓人來和我說你在陳宮安好麼,怎麼卻來到晉國?不知為何又拿老太太的簪子引我來見?”
“女兒也想留在陳國的,可天災人禍,女兒無力迴天,我們袁家在陳國……”袁梨晨吞回了下面的話語——袁家在陳國的不可能再復興了,自己原來的估計都錯了,一時的迷夢破碎了,但是她卻不忍心對父親說出這話來。
或許是想安慰父親,她急急地改話說出:“爹爹,崔鳴珠死了,我們袁家的仇也算報了一部分了。”
她想增加父親的歡喜,將崔鳴珠自刎的前因後果全盤告訴了父親。袁希榮聽著,眉頭越皺越緊,他疑惑驚恐地盯著袁梨晨,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等等!你說你是怎麼出宮的?狄國!晉國?”袁希榮截住她的話。
袁梨晨講述了自己在陳宮關於陳瑾壽誕前的經歷。
“復家無望,女兒再謀劃下去,只怕再無一人能保全,女兒不敢……再說女兒原本就不喜歡他,他心中也不是十分地看重女兒,女兒只想跟爹爹和墨硯在一起。”她看著父親並不好的臉色,在對父親解釋,為自己辯解。
“然後呢?為什麼會有狄國和晉國牽扯進來?”袁希榮卻只問主題。
袁梨晨一陣嚅囁,終於將與侯重茂的約定合盤托出。待到她說到北朔十州還歸狄國之後,“噗”的一聲,面色時白時紅的袁希榮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那血箭一般落在地上,撒出一片觸目竦人的猩紅。
“父親!”“老爺!”
袁梨晨尖叫一聲,飛步上前,墨硯也奔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