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個兒從自家立場看問題,不收稅當然是好事兒,生產成本低,有利於擴張和競爭。馬齊現在又算是入了中央政治局的人,想事情就要帶一點大局觀。這大局觀一帶入,就能看出問題來了:如果大族擴張,再加上免稅條件,就會侵佔國家稅收,弄得朝廷弱而大族強。
本來這沒什麼的,咳咳,大不了換個皇帝什麼的,大族還是大族。可是吧,滿洲是少數民族,本來人就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旦內部失衡,國家財政破產,朝廷崩了,大族再有錢也只是肥羊,到時候大家一塊兒玩完。
胤礽擦擦嘴巴,抹去那不存在的一口鮮血:“知道了,雍王與施世綸接著盯括隱的事兒。馬齊、穆和倫,你們兩個商量一下,丁銀如何攤入田畝,雍王所說很是要緊。”
不提限制投充的事兒,穆和倫就挺高興了,痛快地答應了。這件事情上面,是旗人地主佔了便宜,民人(非在旗人員)免稅的特權被剝奪了,旗人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趁機可多得一些人來投充。
看了施世綸一眼,穆和倫壓下了心中的得意,施某人也是不好得罪的,佔了便宜就不要再賣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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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退眾人,胤礽又剩下了自己,改個革,怎麼就這麼難呢?這還只是在討論階段就討論出一堆繞不過去的難題,真到了實施階段,可怎麼是好?作為一個旗人皇帝,維護本集團利益是必須的,處理長遠利益與眼前利益也是麻煩的,同樣的,得罪讀書人也是很可怕的。胤礽撓了撓桌子,思索半晌也沒有“靈光一閃”。
稅一定要收,稅稅稅!弄了半天,都是銀子鬧的!要是能開條財路就好了。
胤礽在屋子裡踱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牆上那幅米珠的掛屏。太平有象。
眼下可不太平啊!
這掛屏是皇后給的,聽說是老九孝敬的。
胤礽突然嫉妒起他九弟來了,老九活得多簡單啊,最讓人眼紅的是他還越來越有錢。
國家整體經商固不可取,如果從商業活動中增加一點國家收入呢?胤礽搖了搖頭,國內關卡其實不少了,再加稅,行商變流民比農民起義要方便得多了。
不行,心裡還是不舒服,正好老九還在宮裡住著,把他拎過來說說話,蹓蹓他也是好的。
“叫九貝子來。”
九貝子春風得意,不參政,大家對他依舊稱得上尊重。他二哥現在還支付著他一家子的生活費,對於他圈錢的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默許了。仗著身份,允禟在策劃經商的過程中沒少使用特權、以勢凌人,但是隻要不鬧得太大,胤礽也就忍了——總比老三那裡指使門人索賄要好。
允禟一路走一路拿著帕子擦汗,虧得昨天喝得多了,今天懶得動,才沒有讓乾清宮的人撲個空。
又是聊天說閒話吧?允禟也算是看透了,他兄弟一大把,老三、老四這樣的還在爭表現,還有那麼多侄子,想出彩也不容易,還不如眼下這樣實惠呢。因為不參政,利益糾葛就少,他二哥倒是經常找他說說話什麼的,眾人看他與皇帝“投緣”,更是敬他三分。這是允禟有些得意。
到了乾清宮,果然還是說閒話。
允禟平日也是自矜身份,透過各種正當、不正當手段又弄來多少錢這樣的事情,他不太好意思跟別人說,不說又有些遺憾。在二哥面前還有什麼好矜持的?也是表明自己“老實無爭”,也算聯絡感情了。
允禟說得眉飛色舞,胤礽就聽得鬱悶了。
聽到一半兒,他就找了個茬兒:“你壓了茶價、生絲價?穀賤傷農,國家尚要平糶。你壓了茶葉、生絲的價,叫小農以何為生?”
允禟心裡咯噔一聲,連忙道:“這經商的就是計較這一分兩分的利,其實壓得不多,不就是圖一樂麼?臣弟知道您體恤百姓,怎麼會幹這樣的事情?大頭兒還是在那些西洋人身上賺來的。臣弟去年才知道,茶葉生絲,就咱們這裡的多、也就屬咱們的好,今年給他們加個價兒,他們也得買!”又說有多少的利一類的話。
得意,太得意了。
胤礽不高興了,咳嗽一聲:“你不要總是看到錢錢錢的!”你有錢我居然在為錢發愁,不平衡,十分之不平衡,“弘晸今年都七(虛)歲了,你怎麼還不上摺子說他讀書的事兒?!”
弘晸小朋友,康熙四十五年十一月的生日,生日小,到今年十一月才六週歲。胤礽這純屬找茬兒。
允禟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