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眼睜睜地看著夜蔬從身邊掠過,沒有動,也不敢動,因為桑流雋的手。
桑流雋的手就停在在藍鬱手上那口皮箱前面,直到夜旒走下玉橋,朝北面奔去,那隻手才收回,並且開始說些莫名奇妙的話:“我一直對自己的武藝很自信,自己招式的威力我也知道,藍林血歃的時候有幾個人沒死我也知道!——也許,我原本就是個錯誤,不過我得痛快地殺一次再死,等下來的人一定是那些參與火燒藍林地罪人——所以請你務必離開,我不想看到你!”
蒙面人沒有說話,頭低了下去,好像桑流雋的話讓他感到極為悵愧似的。
桑流雋蒼笑一下,眼睛露出紅芒,手緊握著,聲音稍大地喊:“當一個人知道自己一切努力都是笑話時,他會覺得自己時多麼可悲啊。但他還是想愚蠢下去,所以,——請你走,請你滾,滾開。讓我在自己復仇的夢裡死去!”
綠城上空,最後一團靈魂聚集的魂雲終於朝西方飄去,東面吹來的風似乎帶著死亡的氣息,看著桑流雋蒼白如雪的肌膚,藍鬱感覺他離自己太遠了——他彷彿就是一個夢,卻是一個將要破碎的夢!
蒙面人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頭垂得更低了。
“那些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我要救活他們,因為我是一個守護藍林的戰士!”桑流雋看定他,身子沒有再顫抖,聲音異常平淡地道,“你在等人吧!這些人是該來了!是的,就算我在厲害又如何呢,亂刀也會砍死我的!”
他的話一句對於此時的星蝶公主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站在他身邊的藍鬱只是用力大睜著眼睛,看著,看著,彷彿恨不得把這個昂軒的身影掐入自己的腦海。
他的話宛如利劍般扎進心胸,蒙面人沒有動,沒有說話,驀地抬起頭,兩隻眼珠死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他和他在想什麼?他和他又能想什麼?
“靈神,他在等什麼人!”藍鬱大腦摸不請邊境,問。
“是報仇的和我未殺死的人,我殺了他們的親人和朋友,這一天他們等了很久了。”桑流雋看著大道上在空中縱躍的人影,搖頭灑笑一下。
河邊大道上許多勁衣武士在急奔,後面是疾馳的帶刀戰士。
一個人停在蒙面人後面,又一個人落在蒙面人身後,又一個,又一個——
橋上無聲片刻,許多火目怒瞪的武士奔上玉橋,站在蒙面人後面,無數幽之國騎士在玉橋邊排開,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向兩邊擴張,向後面街鎮退留,向北面皇宮延伸。
等到所有人都擠滿後,帶著青劍的蒙面人轉身走進人群,一陣清風吹來,是沙子的進入,兩滴眼淚落在青劍上,一樣的顏色。
藍鬱狠呼一口氣,輕退幾步,前面的殺氣太霸烈了。
桑流雋拿過她手中的皮箱,跨一步擋在她前面,狂笑:“你們等了很多年了吧!哈哈,今天的確是個殺我的好日子,劍聖一戰我失去一半力量,望瀑架一戰,我又失去一半力量。好,來的好,哈哈!”
狂妄的聲音讓人群一振,向波浪一樣起伏著。
“桑流雋,你還記得遊俠張德麼?”
“桑流雋,你還記得聖洛蘭苯飛麼?”
“還記得立三麼?”
……
“不記得了,太多了,而且都是一招就秒殺了,映像不深刻!”面對一下嘈雜起來的聲音,桑流雋面色極為不耐的說完,闔一下眼睛又睜開,甩一下頭對著藍鬱溫聲道,“鬱兒,不管結局如何,要好好活下去!誰都一樣。紫霞最終會佈滿在藍天上,白雲也將隨風而來!”
藍鬱笑著搖一下頭,沒有說話。
“桑流雋,拿命來吧!”一個漢子縱身衝出,人劍化為一道長虹射向桑流雋,顯然武技不低。然而,桑流雋只是輕蔑地笑一下,右手一閃,茲的一聲拉開皮箱。一道耀眼的藍光從口子射出,衝射而來的白虹就在眼前瞬即停頓了,扭折了,幻滅了,化為紅色的塵芥灑落在潔白的玉橋石板上,落灑成兩個血紅色的字——神罰。
誰也沒看到他怎麼出手,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意。藍光一耀,大漢就碎滅,一條藍色的鎖鏈就在空中盤旋。藍鬱緊緊注視著桑流雋的每一下動作,從拉開拉鍊到抖出鎖鏈——那麼悠美,那麼迷幻,一切都是那麼隨意飄灑。
沒有人再前行一步,桑流雋正要大笑,突然心胸傳來一陣劇痛,有如鉤子拉扯心房的痛。他右腕立刻停止轉旋,左手猛地壓按心前,“噗!”,一口清液噴出,盤旋的鎖鏈也似乎一顫,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