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是她大伯說出口的罷?
她記得她自己是東年時,一闖了大禍就去大伯那裡,多大的禍事大伯都幫她消彌於無形。那時,東南方哪裡說過“女孩子要文靜”一類的話?
他一直寵溺著她倒是真的。就算她將小翠推到水裡,他大伯當時也不過輕描淡寫一句“推便推了”,事情就過去了。
正出著神,就聽到姚氏道:“華兒這孩子,一向只喜歡舞刀弄棒的,不喜讀書,哪裡在房裡坐得住呢?我們以前也不是沒管過,但她不是嬉笑打岔把話題岔開,就是表面上聽了,背地裡拿年兒撒氣,覺得我們是在把她與年兒作對比。這樣次數多了,我們也就不好再說了,不然,年兒會受更多委屈。”
東南方想了想,道:“若是你們狠得下心來,我倒有個辦法。”
東北方忙問道:“大哥有什麼辦法?不妨說來聽聽。”他與姚氏為了管教東華想盡了辦法,可是都不見成效,如今聽說東南方有辦法,急忙湊上來取經了。
東南方道:“既然華兒喜歡拳腳功夫多一些,你們不妨這樣。每天給華兒規定出一定的學習量來,如果她能完成,自然就可以去練武或者出去玩,可是如果完不成,那就要一直學下去,直到完成為止。”
姚氏皺著眉頭道:“這雖然是個辦法,但以前那幾個教華兒的夫子,都被她欺負跑了,現在哪還找得到人來教她?”
東南方笑了笑,道:“弟妹,那些夫子被華兒氣跑,固然有華兒頑皮的因素在裡面,不過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那幾個人教華兒讀書的方式太死板罷?照我看來,其實這夫子,倒未必還從外面請。”
東北方和姚氏都不解地望著東南方。
不從外面請,要到哪裡請?家裡哪有人能教得了東華?難道東南方想親自上陣?可他堂堂一個縣令,平日裡瑣事繁多,哪裡有這個閒暇時間?
東南方看看兩人迷惑不解的眼睛,揭開了謎底:“我覺得,年兒就足夠教華兒了。”
“年兒?”東北方和姚氏都沒想到這個答案,不由齊齊驚訝出聲。
東南方笑道:“是啊。年兒與華兒本是親姐妹,華兒雖然一向頑皮,但也有分寸,定不至於把用來對付那些古板夫子的方法用到年兒身上。而且她們既然是姐妹,溝通起來自然比我們要容易一些。就學識來講,年兒雖然或許還達不到為人師的程度,可她酷愛讀書,肚子裡的墨水也不見得就比外面那些學堂裡的學子們少了,用來教華兒,也是綽綽有餘了。”
東南方雖然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東北方和姚氏卻只是猶豫不決。
東年聽著這幾人說著話,居然把話頭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大是意外。
不過,再想一想,也是這個理兒。
自己前世時姐姐早夭,只剩下了自己一人,爹孃自然寵愛過頭,而東南方也把滿門心思都放到自己身上,哪還會管自己到底是文靜還是調皮?現在在這裡,除了自己這個文靜知書的“姐姐”外,還有個調皮任性的“妹妹東華”,家裡人自然就不會再像前世那般對東華過份寵愛,而且,有乖巧的東年做對比,東南方也自然更希望東華能以東年為榜樣了。
這樣想來,東南方提出這些辦法來,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自己,雖然其實骨子裡仍舊對習武感興趣,但這幾天被關在房間裡,足不出戶,耐下性子讀了幾天的書。現在在回頭想想,好像對讀書一事也沒那麼牴觸了。再加上居然能和另一個自己一同讀書,這也算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能對另一個自己有個深入瞭解罷?
想到這裡,東年心裡反而有隱隱的希望了。
東北方和姚氏雖然拿不定主意,但東南方畢竟是讀書人,口頭上的功夫甚是厲害,再加上他的辦法也著實不錯,所以再勸說一陣,東北方也便同意了。只有姚氏,心裡還有些擔心,不過看到自己的相公已經點頭,她也就沒有再開口。
幾個人又坐著說了會兒閒話,東南方縣衙裡還有事,便起身告辭了。
東北方和姚氏一直將兄長送到了門口,眼見著東南方的身影消失,這才轉身回來。
三個人坐著又細細商議了一番,東年心裡聽了東南方的提議,早已肯了,這時候見爹孃還有躊躕之意,便委婉表達了一下自己也想幫妹妹讀書的念頭。
東北方之所以猶豫,主要還是怕東年不肯,如今見她主動點頭,便也沒有再多顧慮,鼓勵了東年幾句,並且對她說,如果東華不聽她的話,就來告訴自己。
姚氏看看這父女兩人,最終還是隻嘆了口氣,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