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陸黎曾說自己有一個孿生妹妹,想著可能是妹妹了,但看不清臉,也就不敢胡亂推測。
陸黎詩又是一陣嘆氣,沉默了會便扯掉了臉上的面紗,“我就是‘陸黎’,那時為了行走方便就女扮男裝,而我的名字還要加一個‘詩’字。”
聽到這話,李易就懵了,又細細的看了看她那張明顯是女兒家的臉,且與記憶中的那張漸漸的重合,再看她說話時的表情和散發出氣質也都是一模一樣的,就更是驚得連連後退,於此同時,從心底油然而生的複雜情緒瞬間擴散到身上的每一個地方,久久無法言語。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打從心底欽佩的人居然是個……他不信!他絕不相信!
回想他安葬了阿爹後就變賣了所有家當,一心就想來投奔“他”,怪不得他怎麼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但他不死心,他相信“他”不會騙他,所以他夜裡住破廟,白天吃饅頭,一直在周圍徘徊不肯離開,也是直到方才聽到茶館中的那兩人的對話才斷定自己終於找到人了,可結果……
陸黎詩見此狀自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沒什麼想法,只淡淡的說道:“我曾很明確的和你說過不要跟著我了,可你聽不進,我也是念在你幾次幫我,我才會說叫你來西北地找我的話,顯然我是女兒家的身份讓你很受打擊,那麼我就說最後一句,你若還願意跟著我,我收你,若不然就請回,也祝你奔得個好前程。”
顯然,這話還是沒能讓李易從極度的震驚中恢復過了,什麼話都不說,不點頭也不搖頭,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就那麼死死的盯著她瞧。
該怎麼辦,不跟她,他不知道自己將來又該怎麼生存;可跟了她,他又怎麼都過不了自己那關,該死的,他究竟該怎麼辦!
“我知你需要時間想,但我沒多少時間,我午後還在那地方招工,那麼我就給你兩個時辰來考慮,兩個時辰後不見你,你今後都不需要來找我。還有,我真的再說最後一句,我很清楚你有你的抱負和理想,但生活就是生活,一個連飯都吃不飽,連能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的人,又談何理想和抱負?別說笑了!”陸黎詩說完這番話就重新戴上了面紗,也不等他回應,錯開他就去找史亮他們了。
而李易也不看她,就那麼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不動,說實話,她最後說的那一句又一次成功的打擊到了他,回想阿爹的戎馬半生,是何等的榮光威武?可後半生呢,還不是為了五斗米競折腰?至於他更是淪為被世人唾棄的乞兒,所以空有一身武力又有何用?連個推薦人都沒有,誰又會器重他?可是跟著她真的會有出路嗎?他真的不知道。
吃過午飯,陸黎詩一行又回到了勞力市場繼續招工,因著三個人實在忙不過來,陸黎詩就拜託一個衙役去山上把司徒和阿忠給叫過來幫忙,畢竟這兩人要負責對新工人進行培訓,而且又都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人,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她相信他們的眼光。
也是多了這兩人的幫忙,不到兩個時辰就很順利的招滿了一百個人,然正準備聯絡馬車將這群人送上山的時候,陸黎詩就看到李易一臉“殺氣”的向她走了過來。
其實她早就看到他了,只是他一直沒過來,她也不會刻意過去,只要時間一到他肯過來就行,不過他那表情是怎麼回事?想幹嘛?
司徒是見過李易的,當看到他出現時也有些意外,可李易一直沒什麼動靜,他也就不去管他,然這會看到他面帶不善的走過來,他就不能不管了,二話不說就閃身到了陸黎詩前頭。阿忠雖沒見過李易,卻也察覺到這邊的異動,便同步的上前一步,於是這兩人就剛剛好的擋住了陸黎詩。
李易見此立刻頓足,且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們。
他也是習武之人,所以一早就看出這一個冷若冰霜,一個笑裡藏刀的都是功夫了得的人,說實話,他也是看到這兩人才決定過來的,只是他們都是什麼人?莫非是她請來的護衛?可她不是說她很窮嗎?又怎麼請得起這樣的高手?如果不是那他們為什麼又要保護她?
陸黎詩看到這一觸即發的架勢,直接繞過了司徒和阿忠,而後笑道:“別緊張,認識的。”
得了話,司徒和阿忠就退到了一邊,只不過還是沒把視線從李易的臉上離開。
陸黎詩也沒管他們,單獨把李易拉到了一邊,“你考慮的結果是什麼?”
李易聞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司徒和阿忠,然後將下巴抬了起來說道:“俺決定跟著你,這是俺第一次自己做的決定,希望你不要讓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