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又是仙界,他們仗著是仙,法力無邊,就可以肆意凌駕於其他三界之上,憑什麼?”帝祈雲眸色一黯,一掌拍在桌上,粗陶的茶壺應聲而裂,茶水淌了滿桌。
“發什麼脾氣呢,你我都沒帶銀子,我的髮釵耳墜都當出去了,你拿什麼給人家陪這壺啊!”
步綰綰抬腳踢他,不滿地責備。
“既醒了,我們回去吧,君瑜一定急了。”他沉聲說著,從牆上取下一隻斗笠,罩在了步綰綰的頭上。
她身上也穿著補丁小襖,活脫脫一水靈小村姑,大眼睛眨了眨,過來扶魔王。
“那就走吧,我早上在村裡買了個獨輪車,你可以推著父親走。”
“我自己走。”魔王臉一黑,他要坐那玩藝兒嗎?
“那我坐。”步綰綰看他一眼,拿了一塊布出去。
“這丫頭一直這樣無禮。”
魔王黑著臉出來,可沒走幾步,便覺得有些氣喘,開啟門,那冷寒的飛雪吹來,讓他差點沒退回去。難怪他,他現在頂著的是老弱不堪的身體,相當於人類百歲的老人,哪經得起這樣的風霜?
帝祈雲伸手便扶他,被他拂開,還是不肯服輸服老。
帝祈雲只好任他犟著,緩步跟在他的身後。
“竹子過來推我。”步綰綰已經爬上了獨輪車,懷裡抱著一隻大包,腿上還堆著一床棉被,旁邊擱著一隻大傘。
“你這是回孃家?”魔王譏笑她。
步綰綰沒理會他的譏笑,只衝他咧嘴,誇張地一笑,那被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讓魔王又氣又惱,強撐著大步往外走。
帝祈雲推上了車,步綰綰從包裡掏出一塊烤紅薯,和正幹活的老農打招呼,“大伯,我們走了,謝謝你了啊。”
“慢走啊。”老農堆著笑意,衝他們擺手。
魔王聽著她清脆的笑聲,轉頭看了她一眼,垮著臉繼續往前。
出了村子,路越加難走,地上積雪已經到了小腿處,每走一步都得用力把腿拔出來。若只有他們二人,早就走了,可魔王身體太差,只怕揹著他在冷風裡跑一圈,那風就把他給吹僵硬了。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哪,小妹妹盼哥淚花流……郎啊,咱們兩個一條心……”步綰綰嚼完了紅薯,開始唱歌。
“閉嘴,你唱的這是什麼yin糜之音,簡直貽笑大方!”魔王走得渾身是汗,氣喘吁吁的,扭頭又瞪她。
“懂得成語還挺多。”步綰綰嘀咕了一句,反過身去,給帝祈雲喂紅薯吃,又去摸他的手,小聲叨叨,“竹子你冷不冷,竹子我給你暖暖手。”
“哼……瘋丫頭!”魔王又哼。
“哎,父親大人,你家竹子就這麼個命,只能和我這個瘋丫頭在一起,起碼我不會咬他耳朵。”步綰綰從車上跳下來,擠在帝祈雲的身邊,和他一起推車。
魔王想到魔宮之變,心中一疼,腳下一崴,人就跌倒在雪地裡。
“哎哎……”步綰綰和帝祈雲趕緊過去,把他扶起來,直接扛上了獨輪車。
“有福不會享,我要是你,我就坐在上面不下來,累死這兩個讓你生氣的人!”步綰綰把棉被給他蓋到腿上,又把那大布包往他懷裡一塞,“抱好了,我們的糧食。”
魔王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漲紅了,還想罵幾句,最終一個字也沒說,風吹著他的白髮,一代英豪可憐兮兮地縮在獨輪車上,怎麼看都讓人於心不忍。
帝祈雲推著車,低聲說:“父親莫急,我已經讓水秀去送信。這村子太窮,沒有馬車可租,連馬都被徵走了,驢子騾子都沒留一頭。”
“你出來多久了?”魔王轉頭問他。
“我問過老農,我們出來快兩個月了。”帝祈雲微微擰眉。
“那你怎麼不回去?軍中無主,必將大亂。”魔王臉一板,低聲喝斥。
“無妨,有我義兄在軍中坐鎮,軍中將領大都是我飄渺門人,都聽他號令。”帝祈雲輕輕點頭,安慰他。
魔王長嘆,眼中又紅紅的了。
親兒子要殺他,妻子又離他而去,妾室們最終沒有一個追隨於他,一直看中的兒媳婦卻其心不正,這讓他實在心灰。
雪又開始下了。
“喏,這是溫好酒,喝一口吧。”步綰綰把酒壺給他,撐開了大傘支在他的頭頂。
“你也上來坐吧。”魔王往一邊挪了挪,啞聲說:“讓他一個人推,那麼大力氣,省著幹什麼。”
“好嘞。”步綰綰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