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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特的氣韻,令人心下不敢對他有任何不敬。

我壓抑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請問,先生她究竟患有何疾?”

先生面色蒼白得有些病態,我甚至時常聞得她衣上的隱約清香,不是薰香,亦不是脂粉的香氣,似乎是……藥香。

突兀的問題使他抬頭望我,那一瞬間的神情令人心驚,深藍的眼眸冰如沉寂千年的凝冰,隔絕了一切的探測。

那神情充斥著死亡氣息,太接近地獄。我只覺天空簌簌地暗了下來,彷彿被人拖到了十八層地獄,迎面盡是猙獰嚎叫的惡鬼。

我突然害怕他的接近,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這便是先生口中“深愛她的好夫君?”麼?為何從他的眸光中,我看不出任何與愛有關的情感?我甚至不信有如此冰冷眼神的人會擁有世人的情緒。

“只要能醫治好她,哪怕傾盡我所有一切,也再所不惜。”他沉默許久,而後出乎意外地回給我一個解釋。

他話語中的擔憂,是我能聽出的唯一的真實,令人立時動容。

“我知道,如今,你是用最珍貴的藥材,艱難地延續著我的生命。”無奈的話音悠悠傳來。

我愕然回頭,她正姍姍地由曲徑迴廊處轉出。望見我,她微笑淡淡,溫和而疏離。

我正神思恍惚,只聽他問:“你可有好些?上次我尋來的藥有效麼?”

她唇角緩緩牽出一線笑意,徐徐答道:“大夫都說那雪蓮是難得的好藥。只是我陳痾已深,恐怕……”

他雙眉遽然一抖,似被寒氣凍傷,而後他輕笑兩聲,擁住她的肩,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孩子話……”

他眸中那無法掩飾的矛盾,那近乎恐懼的關憐,那種愛、怨、憤怒、五味雜陳的情緒……這才是心繫一人必有的反應吧?

若是她死在自己面前,我亦會如他那般,傾盡心力去挽救她。

天妒紅顏。

她的美定是令上天妒嫉,只是上天又怎忍心真的將她毀滅?面對她,無論是誰,都生不出一絲的恨,半分的怨。

浮似清風,飄若柳絮,輕盈勝雪,她是如此地不易呵護。

初春時節,卻有瑟瑟涼意浮上心頭,他們伉儷情深,我只能選擇黯然離去。

行到山下,卻見一群人凶神惡煞地往山上趕去。

聽得其中一人說道:“聽說此山有花妖出沒,魅惑世人,待我們將她擒來!”

“對,將她擒來!”

眾人情緒高昂,眼底都透出一絲貪婪之色。

“太遲了。今日你縱馬出遊,只怕早有人望見你,麻煩將會接踵而至。”

那男子的話浮上我的心頭……

至此,我終於明白為何她從不踏出梅苑一步。並非有人阻止,而是她自己不願。

曾歷人世風雨的她想必早已明白自己的美是異數,是煞與孽,是罪。只願沒有窺探與驚擾,始信不為人知是一種幸福。

我大驚失色,正要上前阻止,卻望見前方一片火光沖天。

“快看,後山那莊院著火了!”眾人譁然,一片騷亂。

梅苑大火,燃盡垂死的冷香。

我想起了那些抱著乾柴與油桶的侍衛,終於明白。

決絕,何須多言。

我知道,是我給她帶來這場災禍。從此天涯遙遙,芳影無蹤。

我所有的記憶,也都成了幻覺,成了滿紙荒唐言。一縷情波,欲近還遠,情孽難捨,我必定要窮盡一生去償還。如被烈火灼傷,疼痛過後卻甘之如飴。

我大病了一場,病中昏昏沉沉,依稀回到梅苑。

夢中,她猶如畫中人閒散而行,白絹紗裙,九尺長髮曳地,聲音依然那般溫暖動聽:“懷英,若是有緣,他日自會相見。”

是的,若是有緣,他日自會相見,緣盡當如此。

她是雲煙深處照影而來的驚鴻,而我只是有幸在人間邂逅了她一瞥而逝的倒影。

或流連,或傷懷,任我把拳頭捏碎,卻再也挽不回那錦繡繁華。

那縷斷髮被我繡進香囊中,貼身藏著。

病癒後,我全力為官,不久便升任大理丞,一日,左衛大將軍權善才誤砍昭陵柏樹,陛下大怒,下令將其處死。但權善才罪不當死,我上奏力保。陛下疾言厲色道:“權善才砍伐昭陵之樹,是使朕不孝,必須殺之!”

我神色不變,據法說理,陛下勃然大怒,便要將我一同治罪。

珠簾晃動,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