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撞疼您吧?”那男子一身素色,面容俊雅非 常(炫…書…網),他輕輕放開扶著太平的雙手,跪地行禮。
太平呆望著他,怔忡在原地,不能作聲。直到聽見宮人的驚呼,她才似回過神來,手中的紙鳶不知何時竟斷了線。牡丹花型的紙鳶似一瓣落花,隨風愈飄愈遠。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太平柔聲對那男子說,而後她徑直地飛奔上閣樓:“母后,我要嫁他!”
不會有比這更直接的請求了,即便是皇子如此,亦是驚世駭俗,何況是公主。我雖感意外,卻含笑輕問:“為什麼?”
“因為我喜 歡'炫。書。網'他!”太平有些莫名的緊張,她定了定神,堅定地說道。
“你喜 歡'炫。書。網'他?”我仍是笑著問道,“你喜 歡'炫。書。網'他哪裡呢?”
“我初次見他,是在父皇賜的宮宴上,”太平的兩頰浮上少女獨有的紅暈,羞澀的微笑徹底洩露了她的心意,“其他人都對我唯唯諾諾,只有他不動聲色。而今日又見到他,我便知道,他就是我要嫁的人!”
我肅顏問道:“太平,你是認真的麼?一面之交,你又怎能知道他的為人?”
“出身名門的才女卓文君,只因一曲《鳳求凰》就毅然選擇了窮書生司馬相如,在遇見他之前,我確是不信這個荒誕的傳奇。而如今,我終是信了。”太平的語氣中有著磐石般不可動搖的堅定,“母后,我是認真的!我知道自己戀愛了,我不瞭解他,他亦不瞭解我。這確不理智。但您也曾說過,愛情從來就不需要理智!”
太平追求愛情的膽識勇氣遠勝於我。或許,一個女子,能真正相信愛情,也是一種幸福。
我長嘆一聲:“叫那個年輕人上來吧。”
“臣薛紹,參見皇后娘娘。”那男子登上閣來,恭敬地行禮。
夜來風涼,薛紹的衣袂輕舉,他雖跪伏著,丰神依然如玉,確是一個少見的美男子。只是眉目過冷,看似無情。
我問道:“薛紹?你的母親可是先帝之女城陽公主?”
“正是。”他不卑不亢地答道。
“如此說來,你的身份確也配得上太平了。”我以輕快的語調說道,“你願意娶太平麼?”
薛紹不語,只側頭望著太平。
只是那眸光流轉處的一瞬,他的眼眸忽如一汪青波,漠然的神情裡有了悲歡。淡淡暖意染上眉梢,彷彿雲破日出,乍然點亮平靜的韶華。
我懶洋洋地接過上官婉兒遞來的茶盅,心中是洞悉一切的睿智:“明日我便奏請陛下,將太平公主配於薛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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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曠遠,炫目的陽光,瑩如琉璃,靜灑而下,瀲灩盪漾,光影掠浮,仿若是一場最美妙、最炫麗的夢境。
緋紅彩繪細紋紗裙,牡丹外袍長曳,碎玉流蘇輕擺,細腰拂柳,青絲如雲,秋水明眸,染粉描黛,太平笑得比春光更明豔:“母后,我好看麼?”
彷彿嗅到她衣袖中蕩來的鳳鳴香氣,醺然欲醉,我笑道:“天人之姿,即使粗布麻衣,亦是美的。”
在母親心中,自己的子女總是最美最好的。就如同在每個兒女眼中,母親都擁有一張永遠不老的容顏那般自然。
我命上官婉兒捧出一個沉香漆匣,匣中黃綢內,靜躺著一塊白玉——端然有致,溫潤純淨,似一泓泉水,遊離著絲絲翡翠而又清澈見底。
“女兒有玉,佩戴於身,可定驚。此玉謂之太平,”我微微欠身,將玉佩輕掛於太平腰帶上,“這是我送給你出嫁的賀禮。”
“那就多謝母后了!”太平咯咯笑著,顧盼生姿,靈動至極,她猶如離巢的鳥兒,等待高飛,對她而言,遠方莫測的前途意味著光明美好的期望。
我靜望著她,心中輕嘆,面上卻不露一絲悲慼的顏色。
太平於我,就如同拈起一顆發光的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卻又不忍放下。而如今卻要將這掌中珠寶拱手讓人,有哪一個母親不心痛難捨?
在重重沉悶的宮闕中,唯有太平能令我感覺我的那情感曾經鮮活過。如今她亦走了,這宮中便要冰天雪地,千鳥飛絕,人蹤俱滅,萬物蕭索。
鼓瑟齊鳴,重重宮門依次漸開。
大唐最尊貴的新娘——太平在女官的攙扶下姍姍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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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李弘之死
紅妝十里,奢華如幻,望之驚心動魄。全副鸞駕鳳儀,是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