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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卻美豔依然
“大夫!如何?!”父親站在榻邊,面色憔悴,著急地看著還在忙活的大夫,“她方才又嘔血了!”
又?我聞言全身一震。如此說來,今日的情形已不是初次了,母親的身子竟已虛弱到這般地步麼?
母親雙目緊閉,靜靜地躺在塌上,面上無一絲血色,蒼白的薄唇輕抿,似已不帶半點鮮活之氣,卻美豔依然。
大夫診查了許久,才皺著眉頭向父親躬身回道:“武大人,夫人早年曾受過重傷,那時雖已治癒,但她的身子再不能如從前那般健康,而今日她身體虛弱……“
“你,你是什麼意思?”我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這……我先前便說過,夫人的身子曾受過重創,”大夫頓了下,才慢慢說道,“血虛之症,恐怕會終生相伴,再也無法痊癒。而今日夫人定是運了真氣,導致氣血逆流,所以才會嘔血昏厥……”
母親……我雙腿一軟,便直直地跪在了母親榻前。
是我,都是我。母親若不是為了救我,又怎會冒險出手?!是我,都是我害了她!
我伸手,顫抖地攏了攏母親的亂髮,見她一身虛汗,甚至連眼睫上都有汗水,想來必是十分痛苦。
我掏出錦帕,細細地擦母親臉上的汗水,而後雙臂張開摟住她,將頭靠在她的頸肩處,傾聽著她微弱的心跳,感受著她鼻息處淺淺的呼吸。
“媚娘,媚娘,”父親先是一愣,而後搭著我的肩膀勸道,“不要這樣,你今日也受了驚嚇,先回去休息吧。”
大夫也出言勸道:“是啊。夫人如今需要靜養,小主人還是不要久留在此。”
“你們走開!”我很輕卻很尖銳地喊道,“滾開!誰都不要來打擾我們!”
“媚娘……”父親被我吼得怔了怔,他輕嘆一聲,衝大夫擺了擺手,“大夫,麻煩你先去開方子,我會找人輪流來照顧她,還有,你們以後每日都要來定時進行診視,知道麼?”
大夫點頭施禮後便退下了,父親又是一聲長嘆,轉頭看了母親一眼,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房裡只剩我與母親,寂靜無聲。
牆角邊,香爐裡的檀香已經成灰,只餘一縷悠悠的煙還在徐徐飄舞,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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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恩……”母親似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她輕輕抬眸,眼角眉尖漾出華光爍爍,而眼底卻是無邊無涯的幽黑。她的唇角微微揚起,露出動人卻又淡漠的笑容,“媚娘……”
“母親……你終於醒來了,我好擔心……”我緊摟著母親,有些哽咽,“對不起,母親,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
“傻丫頭……只要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了。”母親輕撫著我的眉眼,悠悠說道,“看你,哭成這樣,眼睛腫得像桃子,守著我一夜未眠吧?上榻來,睡一會吧。”
我胡亂地抹掉眼淚,飛快地脫了鞋襪,爬上榻去,輕輕掀開錦被,鑽入母親懷中。
母親為我掖好被角,緊緊摟住我冰冷的身軀。
好暖和……母親……
我安心地閉上雙眼,沉入夢鄉。
這是溫暖的一天、滿足的一天、沉靜的一天、安逸的一天。沒有刺目的刀光劍影,只有溫柔朦朧地從視窗灑入的陽光。
這是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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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身子從此虛弱,一直不見好。
而父親卻莫名其妙地病了,且病得很重,四肢麻木,言語不清,日益憔悴,形如枯木。
母親拖著病弱的身子,守侯在父親的榻邊,寢食俱廢、目不交睫、衣不解帶地照顧他。日日夜夜喂他飲水進食,父親所服的湯藥,她親口嘗過後才放心讓父親服用。
父親入睡時,母親便在榻邊靜候,倚坐假寐,一聞父親的聲息,她便即趨至榻前。
父親心疼母親,多次讓她回屋休息,但母親卻執意不肯稍離,依舊夙夜照料、陪伴在側。
這日夜裡,我端著一碗藥湯走進屋去,正要繞過屏風進入內室,便聽見父親氣若游絲地說道:“你,你別費心了,我,我怕是不行了……”
“士彠,不可輕言放棄。”母親的聲音平淡卻堅定。
我輕輕地將托盤放在桌上,而後躲在屏風後探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