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痛嚎地抱著被我折斷的手,亭內的其他女人也全驚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她們連頭也不敢抬,個個哆嗦地跪在地上。看來,這群嚇呆的女人,今日才總算見識到了我的怒火。
“大人,何必為這樣的小事發火……”一個女子跪爬著上來,試圖緩和這危險的氣氛。
“滾,全給我滾。”我心中煩躁,猛地一掌劈出,劈裂了面前的桌案。
那些女子深怕我下一掌劈到她們身上,所以全嚇得倉皇逃出穹廬,連那受傷的女子也抱著手狼狽地跟隨同伴逃命去了。
碎裂的桌案揚起灰飛的煙塵,我在這飄散的塵霧中慢慢地閉上眼。
我平生最厭惡別人說我長得俊俏,不像突厥人。
我的祖父,原本是突厥貴族,大好前程,卻迷戀上一個中原女子,生下了我父親,從此家族沒落。
我的父親,雄心勃勃,立誓為家族重振聲威,不料卻也愛上了中原女子,厭惡世事,再無爭鬥之心。
而我,繼承父親之殊位,必要光大榮耀我的家族。
中原的女子果真有如此魅力,能令祖父與父親這兩個雄心萬丈的梟雄拋棄一切、甘心退隱麼?
我側頭望去,那懸在牆上的寶刀已快要生鏽了,它久未飲血,我似乎已經可以聽見它在鞘裡嗡嗡作響,隱忍不住地低鳴。
我猛地起身,抽出彎刀,只見刀身烏黑髮亮、凜凜寒氣、殺氣逼人,仍是一把好刀。
我應該滿足眼前這一切了,但為何我仍覺得心中有些空蕩,彷彿缺失了什麼。
究竟是什麼呢?
那個跟在突利身邊的風姓中原少年,我對她非 常(炫…書…網)沒有好感。
英姿颯爽中卻又帶著若隱若現的纖弱,如男似女的飄忽,我居然分辨不出她真實的性別。自古男女有別,男子威武、女子嬌柔,但眼前之人卻完全否定了這個定律。
身子瘦弱得如同蒲柳,而容貌居然比所有的女子都美麗。如此妖孽,不該留於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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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輕吻上她帶血的面頰
所以當頡利讓我去殺她的時候,我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我的祖先,全是墨綠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仍可清晰地視物。但由於祖父與父親這兩代娶的都是中原女子,所以血統淡了不少。而我,卻奇異地繼承了家族的夜眼,黑夜對我來說,甚至比白天更適於我施展。
黑暗中,她居然險險地躲過了我的刀。
“在下風明。”她持劍站立、不卑不亢,坦然接受了我的挑戰,“你是刺客庫摩?”
她的劍法十分奇特,是我生平僅見,柔和中帶著凌厲,剛柔並進,確是厲害,而她不要命的打法更是令我心中一顫。
我以為必勝的一刀,卻只劃破她的衣裳。
優美淨白的頸項,髮絲輕柔地搭在她微露的香肩上,更為她增添了一份動人的嫵媚,被白布緊縛住的胸脯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不盈一握的纖纖腰身……
“他”……竟然是個女人!
瞅準空擋,原本我可以一刀要了她的命,但不知為何,在最後關頭,我仍是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幸會。”丟下這麼一句,我逃難似地匆匆離去。
我在慌亂什麼?我在忌憚什麼?我在猶豫什麼?
可惜情勢容不得我理清這些紛亂的思緒,她擺脫了突利,打算回中原。
我依然無法理清自己雜亂的悸動,卻著魔似地追了上去。
見她深陷狼群,我再也按捺不住,出手救下她。
她注視著我,臉上的血跡未乾,眼眸中流轉著剔透無比的清光,就如一隻美麗卻渾身戒備的靈獸。
而我,就是那逐鹿場上冷酷無情的獵手。
我凝神望著她那絕色的容顏,從她的唇中吐出令人輕飄舒服的聲音,娓娓地,那麼近,那麼近,如在耳畔,輕易便撥動了在我心中輕舞飛揚的那根細弦。
心中忽然一顫,一股暖意順腹入懷,剎那間沸騰焦灼,輕輕地永遠地烙在我的胸口……此刻,我已明白自己缺失的究竟是什麼,我尋了千百回, 終於在這暗夜下找到了。
我在心中暗下決心,此生若不動情愛也就罷了,至多一世孤獨。
若真動了心,便非她不可。
我俯身,輕吻上她帶血的面頰。
後會有期了,丫頭。
太快到手的獵物,我沒有興趣。我有耐性,可以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