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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讀,不離不棄,當成生存兵法來讀。三十六計,計計是騙,男人世界裡的高明手段都是謊言,都是與道德背道而馳。

其實這些道理母親早已教給我,只是從前我一直學不會。拂去書脊上的灰,那些好時光似乎重新回來,彷彿一罈埋土十八載的烈酒,也是在季冬梅花冷香的長夜裡,一切驚人的相似。母親曾說,絕不可因為自己是女子,而放棄尋訪天下的機會。每個女子,骨子裡都有豪氣干雲、雄心勃勃的一面,可惜這僅存的一點壯志總在織布機的聲聲嘆中止步,消失殆盡。

如今,我已擯棄浮躁,波瀾不驚,如葛藤般天然從容,有人愛我憐我敬我惜我,我是我;有人踐我踏我汙我輕我欺我,我還是我。

面窗夜讀,血氣浩茫湧出,拋開繁重浩帙,我已抓住了骨子裡的樂天知命、達觀那枝蘆葦,輕飄飄一蕩,就詩意地躍到現世,將所有的利器暫時隱匿於歲月風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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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突有寒風襲來,落梅如雪,積滿衣襟,我亦不伸手拂去,仍舊立在梅花樹下,雙目圓睜,看向遠方,一瞬不瞬。

今日是先帝的忌日,所以李治要來感業寺上香,這是一個千栽難逢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

我的住所在桐蔭深處,此處十分幽雅,滿院罩著梧桐葉,將屋子遮得不見天日。我便拿了紙筆,畫了許多窗心,上面題著恭楷的詩句,將屋中所有窗心一併換過,又在院中種下一叢叢白梅與黑牡丹。春夏秋冬,凡是到我院中來的人,一踏進門便覺芬芳觸鼻,心曠神怡,將愁懷丟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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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可知朕找得你好苦?!

這桐蔭深處被我打理得清雅幽靜,如世外小桃源。寺中的尼姑們見我如此,全以為我已收斂了心性,只懂清修。她們哪裡知道,我如此費苦心地收拾屋院,卻有深意在其中。感業寺是皇家寺院,遇有祭奠大日,皇帝必要來此,我只需耐心等待,終有一日聖駕會臨幸到此。而任何人見了我這清淨之地,不由他不留戀。而李治若望到了那窗心上我所題所繪的字畫,那便真正是我的機會。

最可怕的,倘然李治不到此地來,那我此計便無用處,必須另想他法。幸而此時我已討得住持的信任,她允許我到殿中迎接聖駕。

我站在高樓上朝下望去,寺外儀仗整齊,想來李治已快到了。

我仰起頭,望著那一樹梅花,幽藍天空,飛雪撲面,一枝梅花隨風微顫,輕盈潔白得如同一片將溶的冰雪,我長嘆,情不自禁踮起腳尖,伸長了手,想去折它,卻始終不能觸及。

“你想要那枝白梅麼?”身後倏地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低沉而淡然。

我全身一僵,沒有轉身,已知是誰,因為這個聲音曾經溫暖過我。

我沒有開口,身子一動不動,院中寂靜非 常(炫…書…網),靜得連花瓣與飛雪落地的聲音似都清晰可聞,我甚至可以聽得見自己與身後之人的輕淺的呼吸聲。

“不用了。”我沉澱思緒,收回了手,仍是靜靜地看著遠處,“折下它,那便不是原本那一枝了。”

“媚娘,你變了。”身後輕微的足音越來越近,他轉到我身前,定定地站住,一身銀色錦袍,華貴異常,襯得他俊朗不凡,“許久不見,你過的好麼?”

“我過得很好。”我已習慣在人前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哪怕如今面對的人是他,我亦不會改變,“阿真,你也變了。”

當年我被迫到感業寺出家,便再也聽不到外面半點訊息,自然也就與阿真失去了聯絡。如今他突然出現,我也無法知曉他為何會來這裡,又為何會一身華服,他似已擁有了高貴的身份。心中疑惑重重,但我絕不會開口先問,他若有心,必會自己說出其中的來龍去脈。

阿真定定地看著我,他的手微抬起,徐徐伸向我,卻又迅速放下,收回袖中:“你不問這些年我去了哪裡,都做了什麼麼?”

我見他如此神態,心中便又冷了幾分,換做是從前,他恐怕早已將我緊緊擁在懷中了,而如今他的臉上已沒有了溫暖的笑意,望向我的雙眸既深且冷,我猜不出他改變的原因,只能保持緘默。

“自我懂事起,我便知道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是福嫂與福伯收留了我。他們對我的恩情,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阿真靜了半晌,才低低道,“七歲時,我望見了你,你便是我心中唯一的絕色。我入宮,是為了你,我不畏死,也是為了你。曾經,你是我所有的一切。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