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精心策劃的一場逃跑,我籌劃了數日,只為等這一刻。我確是不願老死寺中,我要逃出去。所以我才趁今日下山來購買衣料之機,躲進叢中。
那群尼姑搜尋了半日也不見我的人影,大概是覺得累了、泛了,便收拾了東西,轉身回寺中去了。
我仍不放心,又在叢中躲了好一會,才悄悄走了出來。
我謹慎地朝山下跑去,小道一轉,只見前方雲煙瀰漫,四周十分模糊,山風迂迴縈繞,如絮如霧。清新的草木氣息混合著溼漉的霧氣,沁人心脾。
久違了,自由的氣息。
忽然,有風猝然而至。樹梢上彷彿承接了千重流泉,簌簌迴響,天際一片陰霾之象。
前方傳來一陣奇 怪{炫;書;網的叫聲,那聲音異常淒涼,聽了令人若有所失。
前方出現綠瑩瑩的亮點,陰森的寒意,如同寒冰般裹住我的身體裡,僵硬得無法動彈。
那是狼。一頭銀色的野狼!
它盯著我,卻沒有任何行動,那如鬼火的眼中散發出詭異奇冷的毒,令我連呼叫的聲音都哽在喉嚨口。它仰首長嘯幾聲,綠色發亮的眸子中射出戲謔,它似乎是看著到口的獵物,而起了玩心。
跑!
我開始沒命的跑,頭也不回的跑!
那狼一聲嚎叫,高高躍起,從後撲到我的身上,尖利冰冷的牙齒咬住我的背。
滾熱而腥烈的味道,那是我的血,我不顧一切地掙扎,在地上滾爬著,鋒利的枝條劃破的我的手、腳、四肢,我卻毫無所覺。
終於,我爬進了一堆荊棘叢中,那狼的四肢被荊棘纏住了,它聲嘶力竭地嚎叫著,在靜謐的山間來回嘶喊。
我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但是那狼一旦掙脫了束縛,死的一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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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女人的三十六計
我慌亂地左右巡視著,此刻我靠的這棵樹異常熟悉。我來感業寺的第一日,寺中戒律森嚴,不許帶任何凡俗之物,我唯一視若珍寶的只有母親留給我的東西,所以我便將母親的長劍、畫……都埋在了這棵桐樹下。
劍,長劍!
我開始刨挖,用十指刨挖!那一刻我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一種絕望與瘋狂。我用十指挖啊,刨啊,口中發出類似野獸的尖叫,指甲斷了,指尖破了,沙土沾染上粘稠的血,可我不覺任何疼痛,淚水無意識地流淌著,一條條血跡,一道道淚痕。
“嗷……”那狼終於扯斷了束縛它的荊條,向我撲了過來。
而我的指尖也終於碰到了那冰冷的劍身!
“刷”的一聲輕響,血亮的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聽到劍風破空卷沙的急嘯聲,鮮血噴濺一尺多高,那狼一聲慘叫,摔在了地上。
“嗷,嗷……”狼痛的在地上翻滾著,它的前爪還扣在我的肩膀上,它便用三隻腳蹦跳著,朝遠處跑去,哀鳴聲不絕,長遠尖銳,悲泣絕望,漸漸地沒了聲響。
它的血延伸到黃土裡,成了深黑色,而後是一片迴歸的寧靜。
我顫抖地將搭在肩上的狼爪撥開,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長劍,踉蹌著來到小河邊,河面光滑如鏡。我的面孔扭曲著,眼睛卻在微笑,雜亂而錯綜複雜的荊條纏繞在滿是血的臉上,詭異駭人,我的身上也全是血,刺目的紅,我突然喜 歡'炫。書。網'上了這種顏色,鮮紅、腥膩,有著堅強絕裂的姿態。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唇上快乾涸的血,有苦澀的味道。
以天下之大,而無桃花之源。
就算我逃出了感業寺又能如何?我這一生都見不得光,只是一個逃犯。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宮裡去!
手中三尺利劍是如此的沉,母親的聲音猶在耳邊:“媚娘,若我不在你身邊,你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想到這裡,我心如刀割,痛得思緒又飄回從前,痛得蓋過了身上仍在淌血的傷口。不知母親去了哪裡?是生是死?她的身子還好麼?我是否還有機會對著她笑,躲進她的懷中,對著她撒嬌:“母親,這世上所有的人,我最喜 歡'炫。書。網'的就是你啊。”
母親,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所有的人,我最喜 歡'炫。書。網'的就是你啊……
一縷銀光自樹隙中直射而下,映照著我的灰黯和冰冷,北風嘯嘯,隱於林梢。
待我回到寺中時,已近三更。
住持與一群孔武有力的尼姑手持木棍,守在寺外。
“鏡空,你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