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李世民從身後擁住我,輕吻著我的脖頸,“怎麼,睡不著麼?”
我偏過頭去,月光微明,映著李世民側臉的優美輪廓,他閒適非 常(炫…書…網),雪白紗袍的衣帶鬆鬆繫著。
我長聲嘆息,偎進他的懷中:“世民……”
李世民此次親率大軍遠征,雖重創敵軍,但戰事曠日持久,耗費巨大,卻未能將敵一舉殲滅,因此,李世民判定戰敗,宣佈撤軍,他的這次征戰最終以失敗告終。
歸來後,李世民便風疾纏身,身子每況愈下,夏日酷暑,他便搬到了翠微宮,且不再全面管理朝政,而是開始逐步交予李治。
我也隨他到了翠微宮,終日不離,夜夜秉燭對坐,傾談世相,蜜語相酌,直至天明。我們如初見時那般莫名地信任,心甘情願,付盡溫柔。每一刻的繾綣溫情,都彌足珍貴。
黃粱一夢,卻不全是美夢。從高處墜下,耳邊呼嘯風聲,心驟然狂跳,腳下卻驀然一輕,皆是虛空。這不是飛翔,而是墮落。
倘若你心繫一人,面對他的冷漠無情,你亦可漠視自己的情感,竭力不令自己沉淪;但,倘若你所愛之人,處處可見柔情,即使他十惡不赦,你會甘願粉身碎骨亦不想離開
這是一場無可遏制的情愛。純粹的情愛,通常都是錯誤的;而正確的,卻總是不純粹。我清楚自己其實正在進行一場危險的豪賭,稍不留神,便會玩火**,甚至將一切都燒為灰燼。
遮住耳朵,蒙上眼睛,在這些相伴的日子裡,我的掙扎、我的痛楚,他都看在眼底。
“別想了,明,別想了……”李世民的嗓音低沉略有些嘶啞,命令的話語自他口中吟出,卻化為一聲長長孤絕的嘆息,“此刻,我要你只想著我,只看著我,心中只有我。”
我望向他,他似已微醺,紅焰在他眼瞳裡劇烈跳動,卻又熄滅成一絲寂寞的餘燼。
目光相交,我在他的眼眸中望見自己酡紅的雙頰。我在那雙與記憶中相似的藍眸中逐漸沉溺,猶自長吁一聲,任由他將我抱起。
那一夜,窗外的那池青蓮都開得分外痴狂,我的心卻無助地燒灼著,且疼痛著,終身無法結疤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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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曙光初綻,露珠猶在,暑氣還未上來,風中有隱約的草木的清香。
前庭裡,青磚光潔如鏡,我的腳步落在地上,只餘輕微足音。一切寂靜無聲,連光陰也似乎停駐。我一路經過,遇見幾個清掃庭院的宮女,她們低眉沉靜,立刻向我斂衽行禮,禮儀不錯分毫,無可挑剔,一舉一動,彷彿由無形的絲線牽控著。
在此處,我所看到的一切都經過了粉飾,只剩靜逸,沒有陰暗與醜陋。而這難得的一切,恐怕是建立在我看不見的骯髒與血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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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想天下人議你紅顏禍水
“明姑娘。”李淳風立在牆邊,一襲寬大玄袍隨風輕擺,儀姿端雅,彷彿剛從詩經楚辭的古韻中走出來,他溫和一笑,“我是來參見陛下的,不想有幸能遇見明姑娘。”
“李道長,許久不見了。”我有片刻的失神,隨即意識到這不是一場偶然的相遇,便微笑應道。
李淳風躬身施禮:“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尋個安靜的地方細談吧。”
後庭的池水,寒碧湛淡,清可見底。幾隻小魚悠然徜徉於石縫之間,亦是歷歷清晰。清風過時,水面微泛漣漪。
“數十年過去,你的樣貌竟無一絲變化,確是怪哉。”李淳風盯著我細細看了半晌,才緩緩說道。
我也調侃道:“道長風采依舊,亦未顯老態。”
“但明姑娘長生不老之後的秘密,我是知道的。”李淳風並未理睬我的調侃,反而凝重地說道。
“為何?”我心中兀自驚詫,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雖然我從未在意自己的容貌,但來到這個時空已數十年,容貌絲毫沒有變化卻也是事實。這又是為什麼?莫非是穿越時空而留下的後遺症?
“還記得你的前生隋朝公主麼?”李淳風目光清冷,“她用二十年的陽壽,才換得了與你交換的機會。”
“我記得,但這與我的容貌有何關聯?”我仍是不解。
李淳風依然神色淡漠:“假使她原來便只有四十年的壽命,減去二十年,餘下的便不多了……”
“你是說,她已經不在人世了?”雖然李淳風並未說透,但我也隱約知道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