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她攬進懷裡,低幽輕嘆。愛恨不明、悲喜難辨。
這個如風女子啊,若是解語應傾城,任是無情也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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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毫無進展,形勢卻愈發嚴峻。我出營帳巡視,經過洛陽城外時,我忽然勒住馬匹,不言不語地抬頭望著洛陽矗立在夜幕中的高高城牆。
一代梟雄李密也曾被拖垮於這座城下,而我呢?洛陽久攻不下,若說我心中完全沒有氣惱與無奈,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眸光一轉,我望見山下那一處寧靜的村落。
素雅的農家小院,窗臨曲水,門對青山。梅樹含雪怒放,風雅至極,幽淡馨香,花蕾欲動,淺笑輕顰,嬌嫩含羞,風情韻致儀態萬千。
若是明見到此美景,定會歡喜非 常(炫…書…網),不捨離去吧?
回到營帳,便見她一身單衣、揚唇淺笑,寂寥地站在雪地上,望著那一樹的梅花,嬌小的身軀在隆冬的肆虐下徑自瑟縮,顫抖得如風中紛揚如絮的飛雪,美得那般憂傷。
仿若天地都在彈指間黯然失了色,我竟有著一瞬間的心神恍惚。
扯過披風裹住她,抱她回營帳。
將她放在榻上,脫下她的靴襪,露出那一雙創痕累累、凍得青紫的玉足。
凍瘡生得如此嚴重,又長久地立在雪地上,想來那疼痛定是深入骨髓。如此疼痛,恐怕大男人都無法忍受,而她竟一聲不吭。
我單膝跪在她面前,張開大掌合住她一雙小巧的玉足,輕輕替她搓揉取暖。
她微微一愣,不發一語,笑意中有幾分欣喜,亦有幾分悽然,清冷的眸子只定定地望著我。
我卻是坦然,男兒膝下有黃金,只因未到該跪處,深愛刻骨,為她付出便是理所當然,何必有屈辱與不甘?
待她的腳回暖後,我便擁著她躺到榻上,用自己結實的身軀密密實實地圍住她。
她乖順地依進我的懷中,閉眼入睡,我們炙熱的呼吸逐漸糾纏在一起。
在我懷裡,她十分安心,對我是全然的信任。而我,在如此的肌膚相親中,**像火一樣燒得我體無完膚,我卻不曾佔有她。
翌日,我帶她她來到深山中的一處溫泉中。
“這裡居然有溫泉?!”她驚詫莫名。
這些日子她在營帳中,天寒地凍,無法沐浴,我費盡心思,才覓得此處。
她脫下外袍,咬唇看了我一眼,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卻依然地立在原地,並未離去。
她咬牙,一步一步地往湖裡走,猛地掀起長袍,向我兜頭罩下。
待我揭開遮蔽視線的長袍時,她已褪下了所有衣物,走入泉中。
她似乎不在意我的注視,伸手汲起波光粼粼的水泉,輕輕梳洗著長髮,烏黑的長髮散開在湖中,青絲絞著水流,稍稍一動就泛出水波般的浪。
在朦朧月光映照下,她的身影看得並不真切,彷彿是月影的凝結,虛幻得宛如月中下來的幻靈。
她的美,是一種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撩撥心頭情緒,可以感覺卻不可言狀、莫名的美。
分明是如此的美,如此的美,我卻忽然有種不敢再看的窘迫與焦躁,倏地回過身去。
她分明就在眼前,但我卻無法動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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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迂腐的為道者,圍城斷糧,血流成河,洛陽,這座看似固若金湯實則敗絮其中的城池已是彈盡糧絕、形消骨立、再也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她與我並肩而立,從容面對千軍萬馬,弱不勝衣的身子下是可令男兒汗顏的堅韌。她有洞察局勢、扭轉乾坤的智謀,更有猝然臨死淡然不驚的氣度,困頓至此之中,她撐起那一份孤傲,仍可與尉遲敬德把酒三問,一訴衷腸。她雖是女子,卻擁有著俗子凡夫可望而不可及的氣概,為惡之外的磊落情懷令多少男子汗顏。
開春,竇建德出兵援救洛陽,我親率三千五百人於虎牢迎擊。
夏軍潰敗,往山的南面奔逃,而守在那裡的唐軍,只有寥寥數十人。
“殿下,看來只有犧牲那部分兵士了。”尉遲敬德勸解道。
不!明就在那裡!我絕不能失去她!見她深陷敵陣,我這一生還從未如此恐懼過!
我再也顧不得迫在眉睫的戰事,撥馬回身前去救她。
她已險入敵軍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