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始作俑者是那人還是老天,只有尋回父王與兄弟才能知曉。人尋不回來,有個蛛絲馬跡也是好的。
誰知惜兒臥病在床,拖延了自己出海搜尋的打算。而惜兒的病剛養好不久,那人又將手伸到謹親王府來,欲干涉妹妹的婚姻執妹妹做棋子。
自己也曾想過,若是抗爭不過,不如順水推舟。烏達可汗手下騎兵不過十萬,卻個個驍勇善戰。也許有朝一日,自己能與他裡應外合,殺那人一個人仰馬翻。也算為父王和阿晟報了仇。
皇祖母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心事,頻頻的召自己進宮去訓誡。而安郡王府裡,也逐漸成了第二個謹親王府,暗樁眼線多了起來。
皇祖母說得對。父王與阿晟極有可能是回不來了。為了母親為了妹妹,為了卿兒與晴兒,謹慎行事平淡是福。只有接二連三的失去親人,才知道親情的可貴。若是父王和阿晟能活著,拿皇權來也是不換的。
只是今天見到嫵霞自梳了婦人發,心底那個魔又跳了出來。它在叫囂,在鼓動,在諄諄誘導。它說,若是有皇權在手,嫵霞這個可憐的孤女便不用自梳。
若是沒有這花廳裡滿滿的親情,也許,就被它騙了。卿兒多可愛,還要將折磨了自己十幾年的心魔傳給他麼。世世代代,到何時方休?罷了罷了,在此便將這個根兒掐斷了事吧。
用罷晚膳,謝媽媽指揮著僕婦們收拾飯後殘局,一家人來到花廳旁的宴息閣。王妃攜著雲妃坐了彌勒榻,其餘人等紛紛坐在彌勒榻兩旁的太師椅上。兩個小東西是坐不住的,天色又尚早,謝媽媽便喊進他倆的奶孃領他們出去遛遛,又打發了幾個小丫頭隨行。
“不要往湖邊走,後花園也不要去,天氣逐漸暖了起來,可別被蚊蟲咬了小主子們。”謝媽媽將他們送到花廳門外,仍不忘叮嚀。
皇甫少卿扮了個鬼臉回頭嚇唬謝媽媽,“這兒也不許去,那兒也不許去,謝媽媽好囉嗦。”
皇甫玉晴到底是姐姐,六歲的小姑娘握了弟弟的手對著謝媽媽甜笑:“有奶孃和我看著弟弟,媽媽放心吧。”
謝媽媽搖頭嘆氣連帶苦笑回了宴息閣,這小世子怎麼偏偏隨了郡主的性子,小小年紀便牙尖嘴利調皮搗蛋。小小姐倒是個省心的,像她娘那副溫婉的脾性。
上官穎對著謝媽媽歉意的笑笑,“卿兒太調皮了吧。”
謝媽媽爽朗的回道:“小世子才三歲多,說話可真是利索,既不咬舌又不吞字兒。一聽就是個做學問的好底子。”
王妃端起茶漱了漱口,吐到翡翠捧著的細白瓷鯉魚戲蓮盂子裡。清了清喉嚨道:“惜兒若是害羞,便出去追卿兒晴兒去。我和你雲姨兄嫂們談論談論你的備嫁之事。”
皇甫惜歌露出無所謂的笑:“害羞也得嫁不是。何不在這兒聽聽,省得你們背後商量如何虐待我,仨瓜倆棗兒便將我打發了。”
王妃不由得啐了一口道:“這孩子越發的不討喜了,還沒嫁人,胳膊肘便迫不及待朝外拐了。”
“娘說的不對!這怎麼是胳膊肘朝外拐了?嫁妝是我傍身保命的,除了我,不屬於任何一個人!我生的孩子除外!”皇甫惜歌嘟嘟囔囔道。
除了她自己,其餘幾個女人皆目瞪口呆。皇甫競在一旁也噴了剛喝進口的茶水,俯著身子連咳嗽帶笑實在是辛苦。
她怎麼知道這些?自小生長在親王府,比暖棚裡的花兒還嬌貴。雖說六七歲便開始在幾位女師父教導下識文斷字、彈琴作畫,如今馬上及笄了,女紅中饋卻一概不知,更別提什麼下廚學做羹湯,拿著算盤理理賬了。
王爺在的時候,這府裡的姬妾也不少。有皇上賞的,有官員送的。女人多了,腌臢事兒也就跟著多了起來。王妃下了死令,誰敢讓郡主沾著一點邊兒,打死不論。
那麼她是從哪兒聽來的,若是苦命女子嫁夫不良,除了兒女和孃家,嫁妝便是女人的另一個依靠?
對著所有人的疑問不解,皇甫惜歌暗暗搖頭。我該怎麼說?我能說,我的乳孃姑姑和教養姑姑都是人精兒裡的人精兒,我整日裡裝傻裝刁蠻都是和她們學的?
我能說,父王和二哥出事後,我之所以在床上昏迷了那麼久,只是因為神遊虛境去了?我能說,我的靈魂只用了短短的五個多月,就看遍了我今生之前的九生九世?
我能說,曾經有一世,我是個富家女卻愛上了窮書生麼?我能說,那個窮書生靠著我的嫁妝供吃供穿供打點,考上狀元做了官兒便寵妾滅妻麼?
我能說,還有一世,我生活在一個奇異的國度裡,那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