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低低自語,他走到她的身邊站定。離得很近,她再次聞到他身上那種淺淡的氣息。他低頭看著她,嘴唇只差不到一公分的距離,便能貼近她的髮絲:“那就算了。”
伸手拈住她一束暗紅色的發,放在指尖輕輕揉捏,他的氣息在她耳畔迴轉。忽然感覺他眼裡一種很特別的光悄然閃現,隱在那層幽幽的黑暗深處,在直直注視著她的時候,像是隨時會衝破那層柔軟的膜,刺入她茫然的眼底。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就像在船上,在那座幽暗冷清的園子……一接近就突然而來的緊張,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他仍是那種不變的淡然和安靜,她的掌心卻因肩膀的僵硬悄然滲出一層薄汗。
忽然他身子動了動。
展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而隨即尷尬地發現他只是側了個身而已。
斜睨靜觀著她的舉動,他輕笑,笑得意味深長。
“我想我該走了。”頭一低,也不等他回答,展琳徑自朝門口走去。
手剛搭上門把,隨即聽見後面悠然傳來的話音:“那麼,你就留在這裡吧。”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而他已轉身返回書桌前:“不要經常去打攪俄塞利斯,他身體不好。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來找我。”
她不語。半晌,點點頭把門開啟。
“琳。”
她停下腳步。
“我們以前是否見過?”
她挑眉。
“不是戰場,是更早以前?”
搖頭,很乾脆。更早以前會碰見他,除非見鬼。
身子靠向軟墊,他合上眼睛:“你可以走了。”
第二部分
第五章 等價交換(1)
隨著尼羅河氾濫日期將近,埃及即將進入盛夏的季節。
炎熱自是不用說,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使得每個人的心比氣候更加炎熱。在這種缺乏娛樂設施的年代,這樣一年一度的節日不可避免地成為人人心目中一個可以狂歡和放鬆一下的大日子。
好些天都沒有見到俄塞利斯。盛夏逼近,當別人都在精神抖擻地期待和籌措著即將到來的洪水和肥沃土壤的時候,他的體能卻彷彿退潮的海水,一天衰弱過一天。
展琳曾親眼看到他在雪白的努格白(古埃及人的服裝)上咳出一片殷紅的血,那妖豔的紅,彷彿雪地臘梅般觸目驚心。那天之後他在奧拉西斯的禁止下不再輕易踏出自己的宮殿,也不再接見那些試圖同他商議祭祀慶典的神官。很長一段時間奧拉西斯變得有點沉默,以致整個皇宮因此而變得沉寂。而一牆相隔的宮外,成千上萬的民眾卻正處於迎接新年到來的熱鬧裡。
如果不是路瑪的經常來訪,展琳也許會在那樣的氛圍中鬱悶死去。
這個沒事就對自己外表萬分注意的漂亮男孩嘴巴很壞,生性好色,到處拈花惹草,而且還出奇地懶,經常會在議會半途溜出來騷擾別人,輕浮成性,幾乎集中了紈絝子弟所有特性的一個人。
他卻並不惹人討厭。因為他的笑容是把看不見的尺。
“路瑪是個壞小子。”宮裡每個人都這麼講,但每個人講這句話時,都是樂呵呵的。
路瑪說,俄塞利斯的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吃了無數的藥,總是時好時壞。每年尼羅河氾濫那段時間都病得尤其厲害,但過了那個時間段,自然而然就慢慢平息下來了。對此大家早就習慣,只除了法老王。所以他讓展琳不要擔心,法老王這段時間的陰鬱只是每年慣例,並不意味著俄塞利斯身體有危 3ǔωω。cōm險,那只是他擔心自己的哥哥罷了,這對兄弟的感情出奇地好。
對此展琳不置可否。一個人病到咯血,那他的病症實在不容樂觀。21世紀時看到的俄塞利斯身體有多健康,對於現在的他,她根本無法接受。
“小妞,出宮走走吧,拿個鏡子照照,你快成怨婦了。”沉思時聽到路瑪對她這麼說。
看向路瑪,只見他正趴在地板上,拿著肉骨頭騷擾臺階下對著太陽吐舌頭的阿努。那小狗對肉香無動於衷,並不是它變得有多清高,這可憐的小東西,最近的炎熱快讓它患上厭食症了。
“出宮?”
“對,近來那些小丫頭們都趁給宮裡置辦宴會物品的機會跑到集市裡逛,你讓她們帶你一起去逛逛。”
“集市?”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展琳對逛市場提不起多大興趣。
“是的。很多國家的商人都集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