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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第五部分

第十九章 重返底比斯(1)

早晨。

和陽光一起直達神經的,還有渾身生了鏽般的痠痛。睜大雙眼靜靜望著被光線折射出曲折斑駁的灰色天花板,感覺日頭從最初的溫和逐漸變得炙熱,這樣大約過去了兩個小時,展琳依舊不太想起床。

疲憊,從肌肉到全身,從全身到思維。

本以為這種感覺是昨天被奧拉西斯的牙齒弄傷所造成的,翻了個身後發現並非是這樣。傷口處的疼是尖銳的,但可以忍受。周身肌肉的酸卻彷彿關節與關節擠壓過度後生成的腫脹,那是種從骨骼深處翻騰出來的疲憊感,幾乎讓人無法忍受。

似乎從幾天前開始身體就有了類似的警報,只是並不十分明顯,一度以為是連日騎馬奔波後身體出現的正常反應。但今早的狀況似乎有點糟糕了,很多年以來,即使是強度極大的耐力訓練都沒有讓她產生過這樣的不適感,渾身難以名狀的痠痛,難受得想找把刀子往自己肌肉上扎。

奧拉西斯不知道去了哪裡。

門緊合著,床上殘留著他的氣息。腦中一剎而過昨晚濃郁的夜色中他狂亂的指在她身體留下的溫度,神色複雜地望著身旁一團凌亂的褶皺,同時感覺一陣鈍痛,由後腦勺直達太陽穴。

喉嚨裡嗆出一串乾咳,她終於極不情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口很渴。

赤著腳在屋裡兜了一圈,屋子裡擺設不多,簡陋、狹小,但從表面的整潔度來看似乎被遺棄並沒多久。靠近桌子的角落裡有口缸,上面壓著木頭蓋子,邊上橫七豎八堆著幾袋被老鼠啃破的糧袋。

展琳把缸上的蓋子掀了起來。

不出所料,裡面果然靜靜蕩著半缸子水,清澈見底,倒映出她一張蒼白得有點像鬼的臉。

真見鬼……

抬手往臉上用力搓了搓,瞅著似乎恢復了那一點人色,她這才左右環顧著尋找有沒有舀水用的勺子。

可似乎沒有。

嗓子又開始發癢,低低咳了兩聲,她丟開蓋子把手伸進水裡。水是冰涼的,溼漉愜意的感覺對於口乾舌燥的人來說是種擋不住的誘惑。深深舀了一捧在手心,掬起湊近唇邊剛要喝,這時門卻吱嘎一聲開了,隨之而來一聲低喝:“別喝!”

手一抖,掌心裡的水盡數灑回缸裡,展琳回過頭朝身後看了一眼。

奧拉西斯風塵僕僕地站在屋門口。

一手拿著只水囊,一手拿著長條狀的包裹,身上多了白色斗篷,不知道是被他從哪裡找來的。隨手抖開斗篷上用來遮擋自己臉的帽子,他微蹙著眉望著自己的方向,一張漆黑色的狼臉在外頭強烈的光線下兀自醒目。

“這裡的東西不要亂碰。”把水囊丟到桌上,奧拉西斯將手裡長條狀的包裹解開:“剛才在周圍走了一圈,這鎮子裡有被瘟疫感染的病人。準備一下,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包裹裡放著兩把青銅劍,幾件舊衣服,幾塊乾淨的亞麻布,以及一隻有點髒的小罐子。他拿起罐子,捏在手裡看了看,抬手拋給展琳:“拿著。”

“是什麼?”擰開蓋子,撲面而來一股刺鼻的味道。細看,裡面裝著半罐已呈半固體狀態的粉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罐子顏色的緣故,看上去有點骯髒。

“藥粉,對治療傷口很有效。”指了指自己肩膀靠近鎖骨的方向,他回答著,目光卻始終沒有從桌上那堆東西上移開。

一陣尷尬。

奧拉西斯繼續低頭整理桌上的東西,展琳背過身,把斗篷自肩膀處扯開。

被奧拉西斯的牙齒撕出的那個傷口,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如果有根針有點線,縫上兩三針這傷收起來很快。只是手頭一沒針二沒線,即使有,古埃及人用的針說實話也無法進行這樣細緻的手術。

拿著罐子,展琳一時有些無措。用還是不用……這些怎麼看都像是堆爐灰似的東西……

掂量間,手心忽然一空。一隻手冷不防由身後伸出抽去了她掌中的罐子,轉瞬,另一隻手已將她的肩輕輕按向身後溫熱的胸膛。

身子僵了僵,剛想掙扎,耳旁傳來奧拉西斯略帶輕笑的話音:“通常戰士身邊總會帶著這個,它是從襲擊我的那些騎手馬上找來的,琳,別擔心。”

臉一紅,那種被人輕易窺知心思的尷尬。有時候真的不得不詛咒自己的笨拙,在這個男人面前,不論他擁有著的是在底比斯皇宮風華綽約的王者之顏,還是這張令他飽受折磨的阿努的臉。

心底輕嘆了口氣,肩膀已經不再僵硬,由著身後人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