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前行:“有人嗎?有沒有人??”
“琳!”身後突然響起奧拉西斯的聲音,沒來得及回頭,足踝上突然被一個冰冷粗糙的東西驀地扣緊。
急收腿,身軀隨即飛快地朝後一縱。落地瞬間,她剛才站立的地方,一頂半傾塌的帳篷邊露出的一張蒼白憔悴得彷彿骷髏般的臉,直直映入她的眼簾。
“水……水……”如果不是因為他蠕動的嘴和身軀昭示著他一絲微弱的生命力,展琳幾乎以為他是一具僵硬的屍體,以致剛才從他身邊錯身而過的時候,絲毫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他似乎正被一場極嚴重的病折磨著,四肢嚴重佝僂變形,嘴唇潰爛,可以從爛開的縫隙中直接窺見裡面腫脹的牙齦。同樣潰爛著的還有臉和身體上隨處可見的紅色水皰,最大的有黃豆大小,最小的也有綠豆那麼大的個兒,有的集中,有的分散,觸目驚心地分佈在這男人快被病魔榨乾了的身軀上。
“水……”
“奧拉西斯!快……”正想讓奧拉西斯丟袋水過來,話音未落,那男子突然全身一陣抽搐,片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命的跡象在他身上迅速消失,就在展琳還僵立原地對著這剛變成屍體的身軀發愣的時候,突然腰部一緊,轉瞬,被奧拉西斯扯到了馬背上。
“他死了……”
“屏住呼吸。”冷冷丟下這句話,他勒轉馬頭揚手狠抽一鞭,一聲不吭地逆著風朝遠處飛馳而去。
馬不停蹄飛奔將近一公里的路程。
直到東方隱隱泛出魚肚白,而四周空曠得連一個沙丘都沒有,奧拉西斯這才放緩了馬的步子,任它一路緩緩向南繼續前行。
“快百年了,它怎麼會捲土重來……”
“什麼東西捲土重來?”沉默至今,滿肚子的問題,但他陰沉的臉色讓展琳找不到開口的機會。現在見他總算有了願意交談的跡象,她立刻趁勢追問。
“你剛才看到的那個人,他身上的病。”
“那是什麼病?”外表看上去,似乎是發於全身的某種皰疹,但好像還伴有發燒的跡象,可能是皰疹化膿後身體出現了炎症。即便這樣,應該是種比較嚴重的面板病吧,不是很明白奧拉西斯的臉色為什麼會這樣難看。
“過去了那麼多年,我們依然無法準確地給這種病一個合適的名稱,正如我們至今沒有找到醫治它的有效方法。”聲音有些沉悶,正如從側面看上去的,他被晨光拉長的身影:“在那些記錄著這種病肆虐於我凱姆?特的文獻中,我們把它稱之為瘟疫。”
“瘟疫……”沉默。
瘟疫,這個詞於她並不陌生。在她的印象中,最為深刻的應該就是歐洲中世紀時那場至今為人所動容的,由鼠疫擴散出來的黑死病。當時傳播範圍之廣,速度之快,造成的災難之嚴重,許許多多的電影和書籍中都有大量詳盡的描寫。
只是直面瘟疫,對於她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傳染性怎麼樣?”
“傳染速度極快,尤其對於小孩。”
“但是奧拉西斯,你會不會看錯了?我覺得他的症狀更類似某種嚴重的面板病。”
“最初咳嗽,伴低熱,當全身出現紅色癍痕的時候預示該病已處於第二階段。咳嗽止,患者開始持續高燒。至第三階段,全身紅癍陸續化膿,潰爛,直至……”感覺環著自己腰的手微微顫了顫,奧拉西斯停下這段不帶任何溫度的講演,回頭,輕輕掃了她一眼:“閒暇時,我或多或少接觸了這一類文獻。大致就是如此,當然,我也希望是自己看錯。”
和黑死病症狀不同的瘟疫,21世紀任何資料都不見有類似記載的瘟疫……這到底是種什麼病,如果埃及曾經爆發過這樣可怕的病毒,歷史上應該會有記載吧,為什麼從來沒有看到過……思忖半晌,展琳抬起頭:“你剛才說,它百年前爆發過,後來是怎麼終止的?”
“半個國家的代價。”
“半個國家……”
“半個國家的人,那些被感染的,懷疑被感染的……全部集中在一個地方……”話音突然停頓。冗長的發遮掩了他側過頭剎那間眼底的神情,手指細微的觸感,傳遞來他身體瞬間的緊繃:“那一場我們無法忘卻的災難,無法磨滅的罪。”
揚手猛抽一鞭,馬吃痛,陡然間加速朝前方狂奔而去:“我們必須加快速度,琳。它回來了,離孟菲斯太近。”
第四部分
第十五章 瘟疫(2)
鍍金的牆面浮雕,純金的鏤花靠背椅,一溜直長桌上整齊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