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只是低下頭,靜靜拉下他的手:“你會娶她是嗎,奧拉西斯?”
“為什麼問這個?”
“能不能先別問為什麼?!”眉宇間閃過一絲煩躁,回頭撞見他隱在夜色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她輕吸一口氣,再次低下頭:“……在我還沒後悔我的言行之前,回答我,奧拉西斯……”
沉默。
身後他的溫度漸漸消失,展琳聽見他的呼吸,一下下,沉得讓自己有種奪路而逃的衝動。
然後他的手指靜靜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氣息依舊纏繞在耳邊,只是有點冷:“是的,琳,我會娶她。”
“卡啷……”門開,展琳頭也不回跨了出去。
再次接觸到門外侍衛有些閃爍的目光,她朝他笑了笑。長裙在風裡輕輕搖曳,隨著她不緊不慢的步子,輕盈,像是正在走向晚會中的舞池。
“奧拉西斯,其實今天來,只是因為有個女人頭痛得想找個地方撞死。”
“奧拉西斯,其實今天來,只是為了確定一下最近在心裡憋得讓自己快要發瘋的一件事。”
“奧拉西斯,為什麼想一個人的時候胃會壓抑得想要吐……”
“奧拉西斯,為什麼看到賽拉薇的時候,會希望自己從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突然覺得很孤獨,一個人的孤獨。”
“不是沒有孤獨過……曾經,我也是這樣孤獨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舉目無親,甚至聽不到一聲熟悉的語言。但那時候我身旁陪伴著一隻名叫阿努的小狗,有點膽小,有點蠢笨,但不棄不離。”
“我因它而堅強,我因它而沒有嘗過真正孤獨的滋味。”
“真正的孤獨——”
“它意味著無親無故之外,你被隔閡於所有目光與心靈之外的荒蕪。”
“我真正地孤獨,現在……”
“臭婊子!有種射啊!朝這個地方射!!”
“他們給你們多少好處!難道你們在外面沒有親人!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說話啊,賤貨!別他媽以為用它指著你大爺,大爺我就怕了!”
“對!有種你們射啊!射啊!!!”
混亂,咒罵。
當憤怒和焦躁積聚到了某種程度之後,人們惟一能做的便是把對疾病的恐懼和對禁錮他們自由的狂躁發洩成一句句粗俗暴戾的謾罵,對著城樓上那些沉默肅然地用箭對著自己的女戰士。
有時候罵一個女人比罵男人更容易讓人在情緒上得到宣洩,因為可以在極盡侮辱之詞的同時,讓人釋放出更大的滿足感——平時受到很好保護和尊重的女人,往往在辱罵面前更容易受到最直接的傷害。
無法平息的騷亂,隨時間和氣溫逐漸{炫高{書漲{網的激憤。
一路走來隨處可見這種氣氛給人帶來的壓抑,儘管底比斯上空的天還是那麼藍'炫‘書‘網‘整。理提。供',陽光還是那麼的燦爛。
展琳拖著鞋板在街上走著,這是出皇宮後惟一能夠通行的街道,亦是原本城內最熱鬧的中心街區。
現在很多攤販點都不在了,雖然街上依舊人頭熙攘。人們已經無心在做生意和勞動上,猜測、彼此間爭論,為了這突然封鎖的城,和那場尚未波及到這裡的疾病。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街道與下一個城區的交介面,那些連綿厚實的城牆邊,擠滿了對封城乃至封鎖所有城區極度不滿的,以及因有家人在外而格外心焦的人群。
不過這種情形最多不會超過20天。20天后,潛伏的病毒一旦爆發開來,這個被保護在城市最深處地方的人將不再會集眾謾罵,只是為了讓人把通往外界的大門開啟,那時會想盡一切辦法,去阻止外界再有人進來。
想著,唇角牽了牽。
抬手捏捏肩膀,這地方酸脹得讓她有點抬不起頭。最近身體的確越來越不對勁,才走了多少路,小腿就跟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整個人走路彷彿在打飄。頭頂的太陽越發炙熱,身上卻發不出汗,燥熱的感覺,悶得讓人堵心般難受。
深吸一口氣,將身上遮陽的斗篷鬆了鬆,抬眼四顧著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一會兒,冷不防一陣低婉的笛聲從街道拐角處飄了過來,靜靜的,像這酷暑火焰般的熱風裡一股清流,纏入人的耳膜。
吹笛人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從側面身形的輪廓上來看。
修長的手指按著雪白的骨笛,整個臉隱在斗篷帽簷內,靠牆而坐,在這人面浮躁的街頭不緊不慢地吹奏出簡單卻又悠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