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如今想來,已是近八年未曾接觸佛教之事,這時代,尚未有佛教,倒是有許多佔星卜卦的祭禮活動,但我從未正式參加過,也沒啥特大的興趣。
倒是更想回家跟著老媽去佛堂,可是“回家”這個字眼如今對我而言太過遙遠,而逃跑的念頭似乎也沒原來那般強烈了……
我是怎麼了,是開始犯懶了麼?懶得去逃跑,懶得去找機關,懶得……
“你這是在做什麼?”驀地,手被人用力牽起,我睜開眼,只見伯卿滿臉怒氣地瞅著我,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走,跟我回屋。”他的聲音和北風一樣冷,我垂下頭,任由他把我拉回屋裡,心裡居然又開始慌亂起來。
不像過去他動怒時的膽戰心驚,更似手足無措的不安,雜亂無章,頭腦發熱,缺乏了思考能力,甚至會加快心跳的頻率,呼吸也變得急促。
我想,興許是冷風吹多了,生病了吧。
“把這個披上。”說著,他已經給我披好了裘衣,拉我坐到火爐旁,聽著爐子裡噼噼啪啪的炭火聲,我的心也彷彿這躥動的火苗,隨時有跳出來的危險。
他的手握著我寒涼發紅的手掌,很暖。這股暖流似乎一直竄到了我整顆頭顱,雙頰火熱火熱的。
“穿這麼少還往雪地裡跑,你是三歲孩童麼?”他微有慍怒道,下一秒,便將我往他懷裡帶,我渾身一顫,下意識推開了他,未幾,我又後悔了,生怕這一舉動會將他惹怒。
“我……不……”我搖了搖頭,急忙改口:“妾身謝大人關心。”眼眸下垂,不敢去瞧他。
他放低了語氣說:“你若是想賞雪,披了衣裳去瞧或是隔著窗子看也是一樣,莫要與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這話,倒是頗像當年我與彌兒說的那般,然而物是人非,沒想到如今也有人會這麼對我說,還是從他口中說出,聽似關心,我卻樂不起來。
“你……”他又來拉我的手,我卻躲開了。我不想與他接觸,也不敢……
沉默良久,他沒再開口,我也就這麼靜靜地坐在他邊上,耳邊唯有炭火以及彼此的呼吸聲。
他悠閒地拿起竹簡看了起來,而我則交握著雙手,不知不覺竟出了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麼他走,要麼我閃,可他不走,我也不敢輕舉妄動。
又過了約莫一沙漏的時辰,我的腿有些麻了,卻依舊不敢去瞧他,只能不停地搓手,來回卷腰上的帶子。
竹筒裡的沙子又漏完了一筒,我再也坐不住,趁他不注意,偷偷往旁邊挪了挪,哪知他手裡握著書還能感覺到我的動靜,不溫不和地說:“腳麻了就站一會兒吧。”
我看向他,只見他視線並未落在我身上,可他如何得知我的腳麻了?莫非他耳朵旁邊也長了眼睛,還是他從一開始就假裝在看書,實際上一直在暗中關注我?
我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他好好的看自己的書不就得了,關注我幹嘛呢,我又不會成為他的粉絲。
不過既然他放了話,我還跪坐著幹嘛,有站不站豬頭三!要知道,他們這時候的坐姿坐久了是會要人命的,尤其是女人,男人在非正式場合就比較隨意了,所以,為何同一時間坐下,是我腿麻,而不是他,就能說明了。不是我骨骼不好,也不是我缺鈣,就是這世道不公平,曉得不!
然而,才起身,我身子又歪向一邊,重心不穩之下,一頭栽了過去,硬生生倒在某人懷裡,此刻,沒有驚魂之說,唯有心亂如麻。
我說好巧不巧,怎麼就倒在了他身上,還摔了個正懷,老天爺,您非但不幫我,還要整我是不!
我欲起身,遠離是非,可怎麼動也動不了,檢視三番才明白是眼前的人不想我起來,我的天,他又是想鬧哪樣!我已經沒想著要逃跑,想暫時留下來報完恩再說,可報恩是一回事,與他鬥智鬥勇又是另一回事,我並不想與他糾纏不休,或是如此曖昧不清……我不能……
“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忽然問我,打斷了我紛亂的思緒。
“我……”我想的那些怎麼可以和他說,於是我張口結舌,也不顧剛才是怎麼自稱的。
“我究竟哪裡做得不好,要你天天躲著我?”
我瞪大雙眼,他,看得出來我在躲他?
“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你為何還要躲我?”
我想要自由,你是否也能給;我想穿越回家,你是否有能力給……“我什麼都能給你,唯有一樣不能給……”
我吊起心眼兒想知道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