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只是隨口一問。
她默默搖了搖頭,晚雩卻輕輕笑了,有點憐憫,她道:“你就別騙我了,怎麼會不痛呢?”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打過她,那一巴掌,都快把她的皮都抽掉了,那種疼,她發誓以後永遠都不要嚐到。
如今看著她捱打,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竟然同情起她了。
她輕嘆一口氣,吩咐人取了消腫活血的藥,又給她倒了一杯水,說道:“雖說長秋殿有不少人在服侍,可是我身邊
最常出現的卻是你,近日我脾氣也不好,你卻總是出現,是不是有人故意推給你這個活?”
宮女垂下頭去,不說話。
晚雩的身份在這裡不明不白,來這裡的宮女太監都是新來的,都不認識她,誰都把不准她以後的地位,也不知道該親近還是疏遠,後宮局勢變化向來波雲詭異,一不小心站錯了隊,那可就萬劫不復了。
再加上晚雩這幾天心火盛,動輒罵人,讓她們更加不願意接近她,推來推去,貼身侍候的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你的年紀也小,卻這麼老實,以後可怎麼辦?會被人吃掉了,連骨頭渣渣都不剩下!”她有點語重心長地說著,宮女愕然,抬頭看著她。
晚雩又問:“你叫什麼?”
宮女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低頭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她說的太輕,晚雩沒聽清,湊過去又問了一遍,她這才稍微大了聲音,“黎霜。”
此時,消腫祛瘀的藥被送了過來,晚雩第一次對那些看守她的人露出一個不算敵意的笑容,隨口說了句謝,便打發他走了。
小太監直到走出了寢殿,還是一臉驚愕的樣子。
晚雩用手指摳出一點,正要往黎霜臉上抹去,卻被她躲開,她垂著眼睛,低聲說道:“這等活,還是讓奴婢自己來吧。”
晚雩卻不讓,她手指在她臉上輕輕塗抹開,說道:“都是人,都是女人。你拒絕什麼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黎霜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坐在她對面,臉頰上傳來清清涼涼的感覺,痛感消退不少。
晚雩餘光注意到她的放在腿上的十指,始終緊緊絞在一起,似乎特別緊張的樣子,她全然當做沒看到。
藥很快就抹完,晚雩想要把藥給她自己抹,想了想卻改了主意,她道:“明天早上你來我這兒,我再給你抹。現在不早了,我也要睡了,你回去吧。”
黎霜再一次愕然,半天才點點頭,站起來在她面前屈了屈膝,道聲謝後才轉身回去。
然一大早,等來的卻不是黎霜老實木訥的身影,舒珏怒氣衝衝地衝進了長秋殿,族冕因為他奔走而劇烈的晃著,看他的樣子,竟是從朝堂上下來直接就來這裡了。
晚雩才剛剛起床,就聽見外面驚慌失措地跪倒一片,忙抓起衣服穿上,這才走了出去。還沒說話,舒珏就趕光了屋子裡的人。
看著他發紅的眼睛,晚雩開始不安。果不其然,舒珏一把抓住她,不給她逃離的契機,將她推到了牆邊,像夾心麵包一樣被夾在他和牆壁之間,晚雩也不掙扎了,他承襲了項陵的武功,而她空有一身內力,真要打起來,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舒珏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死死瞪著她,好像要把她瞪穿。
半天,他才從牙齒縫中吐出幾個字:“梅梅服毒了。”他剛剛下朝,本想來這裡說說話,昨天雖然追了出去,也安慰了成梅,可是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又不敢面對她,輾轉一夜又心不在焉地上了朝,走到一半卻有人來報她服毒。
幸好發現得早,被救了過來,可整個人還在昏迷中。
“拿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快去看她啊!”晚雩大力推了他一把,卻推不開他,他的頭抵在她肩上,肩膀微微起伏。
他知道這個時候她最需要自己,可是臨到了華馨殿,卻心生怯意,最後,竟是逃也一樣地來到了這裡。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
“可是我愛的是你!”彷彿要說給誰聽,他一遍遍地重複,“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晚雩呆住,儘管已經猜到了這個事實,可是親耳聽他這麼說,是另一回事。
她很久才回過神來,用力推開他,“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教了這麼多,可沒教過你違背道德!”她聲音嚴厲起來,飄出門外,震驚了守著的一干太監宮女,蘇懷安和上官離對視一眼,忙驅散了他們。
晚雩的聲音軟了下來,“梅梅怎麼樣了?你還在這裡幹什啊!去看她啊!”她指著門外,一臉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