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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加上舒政之前有意培養,令他的勢力慢慢變大,到了現在,已是一發不可收拾。

雖劉桂生只短短寫了大怒二字,然不難猜測,怒的程度,應該不亞於暴怒。

其實那一日,與其說舒政是在試探她的口風,不如說是在試探舒瑾的勢力,她的反對,無疑給舒政一個舒瑾已然坐大的訊號,舒政急了,要除去他的勢力,卻又怕動搖國基,匈奴這幾年一直在虎視眈眈著中原,一旦中原有內亂的跡象,必定會渾水摸魚,趁機進犯。

急著除去舒瑾的勢力,又不能直接下詔,他便只能透露口風,暗示朝臣,給他們一個方向轉彎,卻不想朝臣如此看好舒瑾,竟沒有一個支援自己。這定然會讓他備受威脅,若是舒瑾不在這個時候示弱,恐怕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災難。

想到這兒,晚雩沒什麼心情吃飯了,皇后臨死之前要她保住舒瑾,看來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天。

鄭夫人寫給皇后的絹帛,用她們兩個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請求她照顧好自己唯一的孩子,可真是難為她們母女了。

這個時候,不知道舒瑾在做什麼?不過沒有在布條上看見關於舒瑾的訊息,那就是好訊息。

她抬手示意玉衡過來,道:“把飯菜都撤下去吧,順便給我拿一架箏來。”

玉衡依言,將飯菜收拾好端了出去,過了約莫小半柱香的時候,她便取了箏過來,身後跟著殿中唯一會音律的慄蘭,慄蘭將箏小心地放在案前,問道:“公主今日想學什麼?”

晚雩調撥了幾下琴音,淡淡道:“隨便吧……”

慄蘭想了一會,輕聲道:“這幾日奴婢新想了一段曲子,不若先行彈給公主聽?”

晚雩點點頭。

慄蘭端坐於案前,素手纖纖對著琴絃時而緊時而松地開始彈奏,琴音婉轉低柔,開始有些喑啞,像是一個剛剛從夢中醒轉的少女,隨後變得有些歡快,繼而變得柔滑,若涓涓細流從山澗順流而下,晚雩閉眼傾聽,完全沉浸在了悅耳的琴音中。

那琴音若行雲流水一般從慄蘭的指尖流瀉而出,卻在中途忽然停了下來,晚雩緩緩睜開眼,道:“怎麼不繼續了?”

慄蘭低頭行禮,道:“回稟公主,奴婢本欲繼續,然見公主神色憂愁,心中感慨萬千,一時不知該如何續曲。”

晚雩輕笑:“怎麼,我有那麼可怕?”

慄蘭道:“不。公主仙人之姿,若神女下凡,身份尊貴無比,面上應常帶笑容,而非時掛憂色。”她的聲音在話尾處壓了下去,似乎意有所指。

晚雩轉念稍微一想,猛然明白過來,看慄蘭的目光不再是看普通宮女的不經意了,她道:“你過來。”

慄蘭依言上前,玉衡取過一個墊子給她坐下。

晚雩拉緊了裘袍,從塌上坐起,微微一笑,說道:“想不到我宮中還有如此一個聰明的人,真是本公主一時大意了。”

“公主謬讚。”慄蘭低下了頭去,嘴角卻揚了起來,玉衡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唇。

晚雩道:“你的琴很好聽,我很喜歡,這首曲子雖然有少女的歡快在裡面,卻多了幾分壓抑之感,有一種若桃花似開非開的青澀暗戀在,那斷開之處,依本公主看,也不必在接續了,就這麼斷了吧,反而能添一分遺憾。”說罷,示意玉衡將琴取來,

慄蘭上前,開始手把手教晚雩彈奏,兩個人捱得極近,慄蘭能聞到晚雩身上清新的香味,她的呼吸,輕輕噴在她的頸口處,若幽蘭撲鼻,帶給了她絲絲悸動。

不經意的回頭,看到了晚雩如墨的雙目,正專注地盯著在琴絃上游走的雙手,她微微低下頭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歌聲起,琴音伴,一曲完畢,訴盡一場不可說的遺憾。

晚雩收回腫起的手指,意猶未盡在剛才的歌聲中。

“青青子衿……”她喃喃念著,漸漸失了神,“好一個青青子衿!”她站起,離開矮榻,沒有穿鞋就走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鋪了厚厚的羊毯,“這首曲子,就叫子衿吧。”她狀若隨意起了個名字,然玉衡和慄蘭都聽得明白,她是在為項陵神傷。

玉衡最清楚不過項陵的態度,心道真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這首子衿,不偏不倚剛剛好道出了晚雩的心思。

慄蘭望著晚雩消失的方向駐足了一會,這才抱過琴,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