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硯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站定。
雲紫涼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裡,雙目緊閉,眉頭緊皺,額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正在承受著傷病的痛苦。
透過微微翹起的薄被,能看到她的肩上纏滿了繃布,上面滲透著殷紅的血跡。
沈玉硯心頭一疼,扯過旁邊的帕子,輕輕地幫她拭去額上的汗珠。他應該早點回來的,如果他能早些回來,替她分擔,她就不會生病,更不會受傷。
也許他不該莽撞地向她提親,那樣她的心事就不會被翻出來,不會被王妃聽到,那樣她也不會這樣勉強自己。那麼她還能跟他像平日那樣隨意相處,而不是因為尷尬而疏離。
他知道,不想跟她成為敵人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他不想看她一次次為了王爺黯然神傷,想走近她,在她身邊呵護她,疼惜她。不過看來這都是他的奢望!
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幫她掖好被角,站起來,轉身要走,卻聽到雲紫涼叫他的名字,“玉硯……”
他有些吃驚地轉頭,見她已經醒來了,神情有些不自在地看著他,“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他眉眼一彎,“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雲紫涼笑了一下,“事情都辦好了嗎?”
“嗯,都打點妥當了。你好好休息吧,王府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好!”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雲紫涼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門外,下意識地伸手按了一下胸口,為什麼見到他會有這種從未有過的安心的感覺?
明明想裝作不知道的,可是聽到那聲嘆息,卻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她的心一瞬間又亂了起來!
巧鶯姑娘?
眼見指尖逼出的黑氣被淨垢珠吸收,甘怡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收了內力,從榻上跳下來,活動了一下坐得痠麻的腿腳。
這些日子每天都用綿繞神功排毒,可是卻感覺體內的戾氣沒有分毫減少的樣子。果然中毒容易解毒難啊!
不過想想也是,虛淨解毒都用了八年,她雖然不必假借他人之手,但是中毒比虛淨要深得多,完全解除恐怕也要用上幾年吧?
想到這個她不由對蘇昂心懷愧疚,欠他的洞房花燭夜還是空頭支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上。不過相信蘇昂也不介意等她幾年!
她露出一個笑容來,收好淨垢珠,起身出了薄暮院。從清禪寺回來之後,這裡就成了她專門練功排毒的場所了!
來到前宅,去探望了一下雲紫涼,見她氣色好了許多,已經能下床走動了,才放下心來。
“辦妥了嗎?”
“是,王爺,已經講好了,今天就可以把巧鶯姑娘接出來了!”
“嗯,走,隨本王去看看。”
“是,王爺!”
甘怡屏住氣息,躲在書房門後,看著蘇昂和守蒼二人走遠,才閃身出來。她過來找蘇昂,沒想到竟然聽到這樣的對話。
巧鶯姑娘?一聽這名字就讓她聯想到了夢香樓。
遇刺的時候就看到他從夢香樓裡走出來,那時候忙著抓刺客,還沒來得及細問。看樣子這幾日他還往夢香樓跑呢!
“哼,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去夢香樓找那位巧鶯姑娘辦的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她冷哼一聲,回房去找了一套男裝迅速換好,急匆匆地出門來,正碰上了花彩。
“姐姐,你要幹什麼去?”她見甘怡這副打扮,立刻兩眼放光,“也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甘怡朝她揮了揮手,“不行不行,我要去的地方你一個小孩子去不合適。”
“嘻嘻,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從九也山下來,一路上什麼沒見識過?”花彩過來撒嬌地抱住她的胳膊,“姐姐,人家都快悶死了,你就帶我出去玩玩嘛。再說我跟著你,也可以保護你啊,是不是?”
我去幫你殺了他!
甘怡拿這個鬼丫頭沒轍,想想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帶護衛也不適合,萬一出點什麼事情,花彩好歹也能當個跑腿報信的,於是點頭,“嗯,好,我帶你去,不過你不能亂跑亂說話,一切聽我指揮!”
“好。”花彩一口應承了下來,也回房去找了一身男裝來換上,便跟甘怡從王府後門溜出來,循著夢香樓找來。
剛走到夢香樓附近,就見蘇昂和守蒼從裡面走了出來。她趕忙拉了花彩躲到旁邊的茶棚,一邊裝作喝茶,一邊偷眼瞄過去。
“巧鶯,快來,快來!